开门走出去的那一刻,她拿帕子拭了拭微红的眼眶,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看得冷画和轻罗惊愕不已。
前者是知道内情的,是以才奇怪她为何会哭,照理说,夫人应当很宝贝她这个儿媳妇才对呀……
而轻罗诧异的则是,她跟在她家小姐身边这么久,还是头一次见到她在别人那受了委屈的样子,不想这侯爷夫人竟如此厉害?!
满心疑惑的跟在楚千凝身后回了清风苑,主仆三人进房的时候,就见小蝶正拿着抹布在擦拭书案,边边角角都没有落下,擦的十分仔细。
见她们回来,她便赶紧放下手里的活迎了上去,“世子妃。”
“嗯……”轻应了一声,楚千凝面色不虞的进了内间。
“等世子爷回来了,看他怎么收拾那个老女人!”冷画在暗中掐了轻罗一把,自己絮絮叨叨的咒骂着,“定叫她好看!”
轻罗初时一愣,而后余光瞥见目露探究的小蝶,便假意劝了冷画两句,“行了,你少说两句吧,世子妃心里正难受着呢。”
“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嘛,凭什么她可以独占侯爷的宠爱,咱们世子妃就不可以,非要往咱们院子里赛人,真是讨厌!”
“世子妃不是也没答应嘛……”
“一个‘孝’字大过天,即便眼下不应将来也是逃不掉的,真希望世子爷赶快回来,好给咱们家小姐撑腰做主。”
“话不是这么说,咱家小姐如今是公主,那世子爷便算是驸马,这按理呀,他要纳妾也得小姐先同意才行,除非……”轻罗的话没有说完,微微皱起了眉头。
闻言,冷画不禁追问道,“除非什么?”
“要是先斩后奏,生米煮成了熟饭,那为了顾及人家姑娘的体面,怎么着都得将人给收了……”
“他敢!”冷画气势十足的叉着腰,一副奶凶的样子,“我看谁敢打世子爷的主意!”
“行了、行了,先别说了……”
这两人叨叨咕咕你一句、我一句的议论着,防着的也不过是屋外的人,而已经被允许进房伺候的小蝶她们是没有防备的。
只在经过她的时候提点了一句,“出了这道门,便将你听到的都忘干净,嘴巴有个把门儿的,知道吗?”
“轻罗姐姐放心,奴婢绝对对世子妃忠心不二。”
“如此最好……”
话落,两人目送着小蝶走出了房中,彼此相视一眼,不禁“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努力忍着不敢发出声音憋到了内间,她们的脸色都有些泛红。
见状,楚千凝嘴角微抽,一时无语。
合着不光是侯府,连她身边的人也各个都是“戏精”……
娘亲无缘无故的忽然叫自己去叙话,还屏退了所有的下人,这事儿总得对外有个说法,给黎阡陌纳妾这个由头再合适不过,将来一旦自己与娘亲假意闹起来,也可以此为借口。
不过——
她倒是没想到自家这两个丫头演上瘾了。
“世子妃,夫人叫您去到底是为了什么事儿呀?”轻罗疑惑的问道。
“让冷画讲给你听吧,我累了,去歇一歇。”
“哦……”
和冷画对视了一眼,两人将内间的纱幔轻轻撂下,而后轻手轻脚的去了屋外。
楚千凝独自在房中,安静的躺在榻上,眼前不禁浮现了黎阡陌那张清雅的面容。
原来……
他的处境是这般凶险重重。
得知他的野心,楚千凝曾茫然过,即便到了眼下,她除了确定自己不会离开他以外,她亦无法确定两人今后会走到如何境地。
回想起昨日的那个梦,她的心便狠狠揪起。
比起初时惊讶龙袍加身的是黎阡陌,如今的她更心疼他的执着和放不下。
但愿……
那只是她的一个梦。
自己死后,前尘往事皆忘干净,只是苦了他自己独守数十年的光景。
常听人道,相思似海深,旧事如天远,这话倒极贴切。
泪滴千千万万行,更使人、愁肠断。
要见无因见,拚了终难拚。
若是前生未有缘,待重结、来生愿……
接下来的几日,楚千凝都未安静的待在清风苑中从未出去过。
因为只要她出府,身后就会“呼啦啦”的跟着一大堆随从。
鹰袂怕她跑了,待黎阡陌回来他没法交代。
尽管她明确表示过,自己没有离开的打算,但似乎他们都不大能听得进去。
如此一来,楚千凝倒是有些好奇。
究竟黎阡陌还瞒着她什么,以至于她知道后会连“离家出走”的念头都生出来了?
不光是鹰袂,就连婆婆也对她千叮咛、万嘱咐,说万万不可擅自提出要离开黎阡陌这种事,但她实在想不通是为何?
难不成……
他还能将她的腿打折了吗?!
而这个问题,在不久后的将来楚千凝终于得到了答案。
黎阡陌固然是不舍得伤害她的,但他可以关着她,让她哪儿也去不了,也谁都不能见。
彼时她方才明白,他对她,执念已深,深至入魔。
但眼下,楚千凝尚未意识到这一点。
在侯府中静待了几日,她看似悠闲,实则却一直在暗中计划如何去大皇子府见容锦仙一面。
这日总算有了些眉头,她便早早睡下,想着明日一早便去皇子府。
不想夜里迷迷糊糊的醒来,竟见一道黑影一动不动的坐在榻边望着自己,身上带着淡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