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既要笑的不引人怀疑,又得能够震慑下人,自然正常不到哪儿去。
久而久之,他倒是也习惯了这般微笑,殊不知看在别人眼中是如何骇人。
“我今日进宫,景佑帝曾说起一事。”见他们两厢见完了礼,黎延沧便沉沉开口说道。
“何事”
“听他的意思,是朝中有人向他进言,为阡陌添几房妾室,侯府可延续香火,便算是他对我的恩赏。”说起此事,黎延沧的眉头不禁紧紧皱起。
一听这话,其余几人的脸色纷纷一变。
“父亲是如何回的”黎阡陌的语气听起来还算平静,只是声音略显寒凉。
“我只言你与凝丫头情深义重,彼此之间恐难容他人,但既是陛下赏赐,为人臣子便自当领受。”奇怪的是,他说完这句话后,景佑帝反而没再继续说什么。
想到这,黎延沧便若有所思的看向了楚千凝,“景佑帝似是颇为顾忌你。”
“大抵是因为我之前救了他。”
“好在他只是提了一句便作罢,不过今后咱们也许小心才行。”
“嗯。”
握着楚千凝的手紧了又紧,黎阡陌的眸中一片晦涩。
一直到从祠堂离开,他始终沉着脸。
回到清风苑后,楚千凝不禁捧起他的脸细瞧,“怎么了从方才开始便这般闷闷不乐的”
他摇头,没有言明。
有人妄想往他们中间塞人,这让他觉得很不舒坦。
若非如今形势敏感,他一定不会再对方再多活片刻
看着他眼中一闪而逝的杀意,楚千凝微怔,忽然伸手抱住了他,“黎阡陌,那只是小人作祟,想要往侯府安插眼线而已,景佑帝未曾点头,此事便成不了。”
“嗯”
他闭眼,敛起了眸中的戾气。
近来思绪难定,于梦中也时常惊醒,总觉得有什么被他忽略的细节要破土而出,搅的人心慌意乱。
抬手回抱住楚千凝,嗅着她身上的馥郁花香,他方才觉得心神稍定。
正是温情脉脉的时候,不想轻罗的声音忽然在屋外响起。
“启禀世子妃,奴婢有事禀报。”
轻轻推了推黎阡陌,楚千凝歉意的在他脸颊上落下一吻,然后就翩然走到了外间,“进来吧。”
“世子妃,管事那边传来了消息,有人要出高价买下咱们所有的枇杷。”
“哦是谁”
“容敬。”
闻言,楚千凝微微勾唇,“这么快就上钩了”
“您猜到了会是他”轻罗惊讶。
“我就是在等他来。”
布了这么久的局,总算是要收网了,“都卖给他,一个都不许剩。”
“是。”
又对轻罗交代了几句,楚千凝方才回了内间。
忽然想起了什么,她的眸光不觉微亮。
“黎阡陌,我方才想到一件事”美眸清亮透澈,语气也十分轻快,像是想通了什么困扰已久的事情。
“什么事”
“我想我知道尚书府的密室在何处了”她快步走到黎阡陌面前,献宝似的望着他,“在祠堂”
温润的一笑,他柔声称赞道,“凝儿真聪明。”
“你不会又早就猜到了吧”
“为夫也是刚刚才想到。”
将信将疑的点了点头,楚千凝这才觉得心里有些安慰。
否则,总觉得自己在他面前像白长了个脑袋似的
不日之后,侯府大排宴席。
一来庆贺宁阳侯平安归来,二来也是为了庆贺黎阡陌身子日益康健,如今竟连眼疾也好了,夫妻举案齐眉,自然值得众人道喜。
宁阳侯毕竟是众臣,楚千凝如今又被封了公主,朝中少不了要巴结的人。
是以这一日,侯府格外热闹。
毫不夸张的来讲,甚至比她与黎阡陌大婚那日来的人还多。
虽说黎阡陌如今对外宣称身子日渐好转,但终归较之常人还是差了些,他既不能饮酒,又不能划拳,出去也是病病歪歪的倚在凳子上,索性待在自己的院中图个清静,只待宾客都到齐露个脸就是了。
楚千凝是侯府的媳妇,这种场合自然不能不在。
加之殷素衣是个安静的性子,从前女眷来的少也就罢了,如今来的多些,少不得她得在场周旋迎待。
值得一提的是,她又得与黎阡晩“对”上。
姑嫂二人彼此相看两厌,当着外人的面儿就都没有好脸色。
黎阡晩对于唱黑脸这种事简直信手拈来,说急眼就急眼,跟玩儿似的。
可楚千凝就不行了,她没她那么好的心理素质,是以也不说话,只沉默以对,如此,倒也足以让外人看出她们之间的不睦。
钦阳侯府的二小姐齐霏烟坐在旁边,视线不禁落到她们两人的身上,最终凝在了楚千凝那张脸上。
果然是个万里挑一的美人儿
就是不知,这位“假”公主若对上凤雪绮那个真公主会是怎样的情景
正想着,便见一女子出现在门口。
一身烈焰红衣,三千青丝简单束于发顶,髻上未戴任何饰品,仅用一顶嵌珠累丝的鎏金冠束住,却说不出的张扬霸气。
她的身量较之寻常女子略微高挑一些,此刻昂首阔步而来,便更显得气势凛然。
凤雪绮一出现,顿时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包括楚千凝。
平心而论,凤雪绮的容貌在凤家男儿的映衬下并不如何令人感到惊艳,但那通身的气质和风华却无法被任何人掩盖。
只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