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都会下意识同情弱者,这似乎是亘古不变的定律……
今日之局,是凤君撷赢了。
她将容府的密道都翻出来了,却仍难将他致死,这便算是她输了。
输在她压根就没想到太后会搅和进来,还这般维护凤君撷。
可她不明白,他是几时博取了太后的欢心。
照理说,自她重生以来,她便将他的狼子野心揭露了出来,凤君荐和凤君墨都在无时无刻的盯着他,这两边都未得到任何消息。
再则,九殇在宫中也没有听闻他何时出入过永宁宫。
这事儿……
实在是太奇怪了。
转头看向景佑帝,见他虽面露不喜,却迟迟未下决断,楚千凝便隐约猜到了他的决定。
百姓如何议论,他压根不会在意,俞汉远这位肱骨之臣的谏言,他也根本不会放在心上,唯一让他忌惮的,是太后手中的兵权。
就像他之前放弃强占自己的念头一般,今次,他也会放弃杀了凤君撷的打算。
像是为了证明楚千凝的猜测,她方才回过神来,便听闻景佑帝沉声说道,“二皇子凤君荐,以下犯上,不敬君父,自今日起,流放扶风城,无诏,不得归。”
“扶风城”这三个字一出,凤君撷神色未变,看起来好似“心死”的样子,但楚千凝眼瞧着,却不禁眯起眼睛。
她知他甚深,总觉得此事没那么简单。
倘或凤君撷这般轻易就认命的话,前世他就不会登基为帝了。
“儿臣,领旨谢恩。”朝景佑帝叩首拜了拜,凤君撷就着俯身的功夫微微勾起了唇角。
“容敬……”景佑帝面色沉沉的看着他,“施以腐刑。”
话落,御书房中静的鸦雀无声。
“腐刑”两个字如魔咒一般反复在容敬的耳边响起,他吓得连话都说不出来,身子却在止不住的颤抖。
那一刻,他甚至在心里想着,若受腐刑,他倒宁愿被即刻处死。
“陛下……陛下留情……”容敬连连在地上磕着头,双目赤红,“臣宁愿陛下赐臣一死,求陛下开恩,求您开恩!”
“爱卿怕是有何误解……”景佑帝幽幽叹道。
怔怔的抬起头,容敬眼神错愕。
什么意思?
有何误解可言……
“刑罚所立,便意在惩处罪臣,警示他人,若不让你吃吃苦头,日后怕是人人皆要效仿。”漫不经心的笑了笑,景佑帝的眼神兴奋的令人感到诡异和恐惧。
至少,容锦晴就被吓得瑟瑟发抖,连头都不敢抬起来。
相比之下,容景络就淡定多了。
甚至,他是以堪比景佑帝的兴奋程度望着容敬,笑容中有痛快,有嘲讽。
腐刑……
没人知道他有多喜欢这两个字,特别是当这两个字落到了容敬的头上,他的心里别提有多开心了,从今往后,别人提起容家,就不会只想到他一个“残缺”的人了。
如此,方才能解他心头之恨。
平心而论,听到景佑帝这样处置容敬,楚千凝并不意外,毕竟他折磨人的手段一直这么花样百出。
只不过……
心里还是觉得有些异样。
微微低下头,楚千凝装作一副什么都没听到的样子。
俞汉远和太后都已经为凤君撷求了情,此刻若是再干涉景佑帝处置容敬,未免有些太不自量力了。
凡事都讲究一个“度”,过犹不及。
抿了抿唇,俞汉远叹气闭上了眼睛,满脸的无可奈何之色。
他并非觉得陛下不该处置容敬,只是这般羞辱人的法子到底残酷了些,何况,陛下的意思,分明就是让他不治而亡。
手段如此毒辣,又岂是明君所为!
“太后奶娘……求您为臣求求情啊……”彻底慌了神儿,容敬抖着声音央求着太后。
闻言,太后皱眉叹了口气,终究还是没有开口。
景佑帝不耐烦的挥了挥手,随即容敬便被御林军的人拖了下去。
人已被架出了御书房,楚千凝还能听到他求饶的声音。
容锦晴被吓晕了过去,容景络神色癫狂的笑着,明显乐极,连神智都不大清楚了。
让人将他们也一并带了下去,景佑帝皱眉捏了捏眉心,“朕累了,你们都退下吧。”
“是。”
“儿臣告退。”
话虽是这般说,但景佑帝还是状似恭敬的太后说,“朕送您回永宁宫。”
“不必了,皇帝国事繁忙,哀家就不耽误你了。”
“杨翥,送太后回去。”景佑帝朝杨翥吩咐道。
“奴才遵命。”
说话间,凤君撷也被御林军押了出去。
楚千凝朝景佑帝福了福身子,转身也走出了御书房。
见凤君撷远远的站在石阶下,她眸光微闪,随后面色淡淡的缓步朝他走近。
“殿下此去山高路远,万望珍重。”红唇微勾,笑容艳丽妖娆。
“你竟当真要致我于死地……”
不知想起了什么,凤君撷微微眯起眼睛,似是直至此刻,他都不愿相信楚千凝真想彻底除掉他。
听闻他的话,楚千凝微微扬唇,“只是可惜,到底还是殿下你技高一筹。”
能请动太后来为他说情,的确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
不过……
他即将远离建安城,这一路上千难万险,谁又知道会发生什么呢。
正想着,忽见凤君撷上前一步朝她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