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起忍冬欲言又止的阻拦和顾轻舟明显有异的神色,季沉鱼不觉苦笑了一下,心里隐隐有些刺痛的感觉。
“臣妾……参见陛下……”她垂首收回了视线,声音平静的没有一丝波澜。
洛北忧正在批阅奏折,萧毓嫣乖顺的站在一旁为他研磨。
看到季沉鱼出现,她的脸色明显不悦。
只是当着洛北忧的面儿,她聪明的没有说什么,甚至规规矩矩的向季沉鱼施礼问安,“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皇后怎么过来了?”洛北忧连头都没抬。
“……臣妾,有些话想对陛下说。”
“什么话?”
视线扫过一旁的萧毓嫣,季沉鱼毫不遮掩的回道,“还望陛下能屏退左右。”
接下来她要说的话,绝对不能被第三个人知晓,尤其是萧家人。
季沉鱼的话音落下之后,洛北忧迟迟没有回答,就在她准备再次开口的时候,才听到他的声音沉沉响起,“先退下。”
“是。”
萧毓嫣心下虽老大不乐意,却又不敢忤逆洛北忧。
待到她退出了御书房,季沉鱼便言辞恳切的对他说,“臣妾听闻,陛下已降下圣旨,命广陵王和世子爷率军出征……”
闻言,洛北忧握笔的手不禁一紧。
他还以为,她来见自己是因为萧毓嫣的得宠,却没想到,是为了黎家的事情。
原本满含期待的心,瞬间就凉了下来。
失望、恼怒、焦虑,所有的情绪在一瞬间喷薄而出,令洛北忧失去了理智,说出的话虽短,却如利刃般狠狠的刺进了季沉鱼的心。
“后宫不得干政!”
六个字,竟她的身子猛地一晃。
恐她摔倒在地,洛北忧几乎下意识的就要起身,却在想起什么的时候,强迫自己对她的柔弱视而不见。
泪水盈满了眼眶,季沉鱼却强忍着不肯哭出来。
她低下头,缓缓的跪倒在地,“臣妾知道后宫不得干政,是以说完这些话后,陛下想如何处置臣妾都可以。”
“你……”
“丞相于朝中极有威望,您明知黎家与他的关系,却还要硬逼着黎阡陌出征,岂非要君臣离心吗?”
为君者,并不一定是要把所有权利都牢牢握在自己的手里,而是要知人善用,察纳雅言,此方为明君之所为。
若丞相和黎家果然有造反之心,他们何故对萧家百般打压,纵容他们谋反不是更好?
届时,他们再以“清君侧”为名起兵,如此才算名正言顺。
“啪”地一下搁下手中的毛笔,洛北忧面沉如水,明显不悦的样子,“够了!朕不想再听下去!”
“陛下……”
“来人,送皇后回宫。”
不能再任由她说下去,否则他担心自己又说出什么伤她心的话。
他不能那样做……
听到洛北忧明显充满愤怒的声音,忍冬赶紧走进御书房,将跪在地上的季沉鱼搀起,“娘娘……”
“送皇后回去,没有朕的吩咐,不准她再踏出栖鸾殿。”
这话一出,忍冬不禁愣住。
禁足?!
要知道,自娘娘入宫后便是陛下的心头宠,哪里想到这才不几日的工夫就到了这般地步。
担忧的看向季沉鱼,却见她反应淡淡的,似是半点没受到影响。
就在忍冬想扶着她离开的时候,却见她的手缓缓覆在自己的小腹上,声音柔柔响起,“臣妾有孕了。”
说完,便见洛北忧方才拿起的笔掉在了桌案上。
墨迹在宣纸上晕染开,却没有引起他的注意。
怔怔的望着季沉鱼,洛北忧的脸上是显而易见的惊讶和欢喜,“你说什么?!你有孕了!来人,快去传太医!”
“……是。”
快步走到季沉鱼面前,洛北忧激动的连指尖都轻轻颤抖。
目光惊奇的望着季沉鱼的小腹,他揽着她走到一旁坐下,体贴的嘘寒问暖,好像前一刻两人的隔阂和争吵不复存在。
“几时发现自己有孕的,为何都没有告诉朕?”他皱眉,话虽听着像责怪,可语气却轻柔至极。
“臣妾这不就在告诉您吗?”
她也是昨日才知晓,因着几日前的事情,是以便不许宫人告诉他。
因为她很清楚,这个孩子到来,会有大作用。
没想到……
今儿就派上用场了。
想到这儿,季沉鱼不禁在心底苦笑一下。
她从来不打没把握的仗,明知今日这番话会令洛北忧恼怒,她却没有打消这个念头,因为她有底牌。
对洛北忧的示好视而不见,季沉鱼的反应始终淡淡的。
任由太医给她把完脉,她眼神平静的收回手。
“恭喜陛下,娘娘的确是有孕了。”
随着太医的话说出来,洛北忧的眼中不觉浮现出一抹狂喜,“朕要当父皇了!朕要有自己的孩子了!”
激动的握着季沉鱼的手,后者却轻轻挣脱。
起身朝他施了一礼,季沉鱼刻意道,“臣妾该回栖鸾殿去了,陛下也让皇贵妃在外面久候多时,该唤她进来伺候了。”
说完,她转身欲走。
“沉鱼!”洛北忧情急之下拽住她,又恐握痛她而赶紧松开了手。
一听这个称呼,季沉鱼眸光微动,意有所指的朝他问道,“沉鱼?臣妾终于不是没有名姓的皇后了?”
她明显是在翻小肠儿,这不该是一位贤良淑德的皇后该做的事情。可纵是这般被她揶揄,洛北忧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