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
盛书兰忍痛来到厉景寻所在的病房,她打开门进去,先在休息间内套了件长外套,蹑手蹑脚进到里面,她推醒了躺在床上的巩裕,“妈,妈。”
巩裕睡得迷迷糊糊,听到动静,不由睁开眼,“哎呦,大半夜的你吓死人啊?”
“妈,您快回家吧,我来陪着。”
“你烦死了,不是说了今晚不过来吗?”
盛书兰痛得不行,弯着腰,“我在家也睡不着,还是您回去吧。”
巩裕满脸的不满,她一边爬起身一边吩咐,“那你可照顾好景寻啊。”
“好,你放心吧。”
巩裕穿上鞋后离开医院,盛书兰裤子上粘连着血迹,每走一步都心痛而难受,她来到床前,厉景寻脑袋摆动下,慢慢睁开眼“书兰,你怎么来了?”
盛书兰两个膝盖跪到地上,“我在家睡不着,就想还是来这陪你吧。”
厉景寻见她跪在那,“地上不凉吗?快去睡觉。”
“我睡不着。”
厉景寻拉住她的外套,想让她起来,盛书兰抱紧他的手臂,“景寻,你放心吧,明天会有人来带我们离开的。”
“谁带我们离开?”
盛书兰脸紧贴着男人臂膀,“我在家的时候,做了一个很美的梦,梦见我们来到一个世外桃源,没有尘世的喧嚣,我种了一大片茶园,茶花开得时候,满山都是那种白色。景寻,我们好好待在那里,再也不要离开了好吗?”
“书兰,”厉景寻眼里的黑暗被温柔一点点化开,“你放心,如果有那么一天,我肯定会带你走得。”
“会的,那天很快就会来了。”
厉景寻望着她的脸,病房内,只开了盏昏暗的小灯,但他还是看清了盛书兰面上的泪痕,“书兰,你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盛书兰紧咬唇瓣,摇了摇头,“只是做了那个梦后,我就睡不着了。”
“你现在什么都不要想,安心养好身体,让宝宝在肚子里健康成长,我恢复得很快,别替我担心。”
盛书兰抓着厉景寻的手,让自己的脸贴着他的手背,有些话,她说不出来,肚子内传来一阵阵地抽痛,那种下坠感令她害怕极了,她紧紧握住男人修长的手指,“景寻,我好怕。”
“怕什么?”
厉景寻想要起身,却不料牵动伤口,盛书兰忙抬头,“你别乱动!”
厉景寻拉住她的手臂,“你给我起来,地上那么凉。”
盛书兰不得已下,站了起来,她的外套扣子扣着,长至膝盖,厉景寻让她坐在床沿,“好好的,哭什么?”
“我听妈说了,爸一时半会还出不来,家里都乱套了,”她俯下身,趴在厉景寻的胸前,“我能做的,只有陪在你身边。”
“有你陪着,我就心满意足了。”
盛书兰齿尖紧咬住唇瓣,她真的好痛,身体痛,心里更痛,痛到灵魂都要从体内挣脱出来,厉景寻看向不远处的床,他眼带笑意,“你看你,织得全是小女孩的毛衣,你那么肯定她是女儿吗?”
“我每次看到小米糍,就希望自己也能有个那样的孩子,”盛书兰眼眶不由再度酸涩,“景寻,你说我能有那么好的命吗?”
“你傻啊,你又没做什么坏事,肯定会心想事成的。”厉景寻的手掌触摸着盛书兰的肩头,就算坏事干尽,那也是他,要报应的话,报应在他身上就好。
盛书兰哽咽出声,厉景寻轻用力将她推开,“你肯定有事瞒着我,到底怎么了?”
她回握住男人的手,“景寻,我们如果真能离开吏海,你答应我,我们重新开始好吗?过最最平凡的生活,行不行?”
“你告诉我,还有谁能帮我?还有谁有这个能力将我弄出去?”厉景寻另一手掐着盛书兰的肩膀,“你究竟去找了谁?”
“我没有,我……我只是说假如。”
厉景寻端详着她的脸,她的面色呈现出一种几近透明的苍白,“书兰,不要相信别人,话说的简单,空口无凭,这种时候,别人只会落井下石,不可能雪中送炭。”
“景寻,哪怕一点点希望,我们都不该放弃的。”
厉景寻何等聪明,这话里的端倪显露出来,令他瞬间有种抓不住的心慌感觉,“你跟我说实话,你去找了谁?!”
盛书兰嘴唇哆嗦着,隐忍了极大的痛苦,厉景寻方才的话,也令她心里恐慌极了。
其实,当那个变态男人说出原委的时候,盛书兰心里就不敢抱希望了,可是,终归还要抓住最后的一丝丝才行,她希望对方泄了恨,能摒弃前嫌,帮她一把。
盛书兰看眼外面的天色,她擦了擦眼泪,“景寻,我去下洗手间。”
她站了起来,由于穿着深色的外套,她觉得厉景寻应该看不出来。
盛书兰走出病房,艰难地倚着墙壁,全身都在抖,那种痛,令她几乎站都站不稳。
她从兜里掏出手机,按着男人的电话打了过去。
可是,一遍又一遍,对方都没接。
盛书兰越来越绝望,打到最后,她泪流满面,“你接啊,接啊,求求你,只帮我这一次就行了,我求求你。”
她不敢哭得很大声,就哽咽在喉咙口,眼泪擦了一把,可双眼的视线却仍旧被模糊了。
十几个电话,对方没有掐断,只是不接。
盛书兰双手捂住脸痛哭,走廊内的灯光担在她的肩头,昏暗而充满无力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