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扇‘哗’的一声大响,锦熙下意识回头,迎面对上一双冷森森的眸子。
眸色漆黑如墨,却犹如结满冰碴的江水,带着透骨寒意。
直直的盯着她,眸光锐利如刀,似乎剖开了她的皮肉直刺她心底最深最隐秘的地方。锦熙突然有种无处遁形的感觉,好像她整个人都是透明的,全部心思都被他看了个透。
冷冰冰的审视,带着一种深刻的猜疑!
不、不仅是猜疑,纵然鹰翼面具遮住他大半张脸,看不到他任何一丝表情。可锦熙还是能从他绷紧的唇角,冷硬的颌线中感觉到他的怒意……一种强抑的,近乎爆发的怒意!针对她的怒意!
那一瞬,锦熙的心脏不受控制的呯呯狂跳。
本能告诉她,这个男人很危险,赶快逃。理智却告诉她,绝对不能逃。非但不能逃,甚至连一丝惊慌都不能露出来。绝不能自乱阵脚,加重这男人对自已的猜疑。更不能轻举妄动,刺激他的怒意!
可是……要怎么办?
她甚至不知道这男人猜疑她什么,又在怒什么!
唯一能确定的就是这男人是京里来的贵人,早在她入场的时候就盯上她了!
赵元杰也被赵元侃这突如其来的怒气惊呆了,下意识抓住他胳膊,“三哥…你…你怎么?”苏悦姐一走,三哥就成了这副冷冰冰喜怒不形于色的模样,至少十年没暴燥失控了。
赵元侃手指微僵,他也不知自已这是怎么了。非但控制不住情绪,更有一把掐死那个女人的冲动!
他心中虽然诧异,冷森森的眸子却依然盯着锦熙。而此时,锦熙也飞快的拿定了主意,扬脸笔直的对上赵元侃那双冰眸。既然不能逃,那就只能面对,以不变应万变!
从赵元侃的角度看过去,少女肌肤如玉毫无瑕疵,轮廓弧度也精致如画。这样一张脸,宜喜宜嗔。妩媚起来,便是秋波潋滟间风情袅娜;端庄起来,就是不带一丝烟火气的高贵。
而此时,她抿紧唇角,黑白分明的眸子一瞬不瞬的和自已对视,清澈平静中散发着一种清冽的味道。
即无恐惧也无慌乱,更无丝毫羞涩,竟是用一种平等的姿态,以一种不屈的风骨面对他。
明明是无声的对峙,却让人生出一种,她受了委屈,却倔强的不肯辩解的错觉!
赵元侃无声的冷笑,这个女人果然会演戏……
赵元杰无意中瞧见锦熙浅淡的几乎透明的唇瓣,心头微颤莫名又有些恍惚。
郭家那丫头受了委屈也是这副倔模样……“三哥…放了她吧!”
“妇人之仁!”赵元侃冷声低喝,刀锋般的目光却却慢慢收了回来。
如果这女人的目标只是逍遥候,他无意掺和。如果不是……谅她也逃不掉!
冷森森的眸子移开,那种直逼心底的威压顿消。锦熙这才发觉贴身小衣被冷汗湿透了,风一吹透心凉。她暗道一声侥幸,忍不往看向那人旁边的男子。
那男子十分年轻,二十刚出头的样子,五官英朗,因为鼻梁高挺,眉眼便显的格外的深邃。领口上的金丝绣片在他脸上折出变幻不定的流光,比女人还雪白细致的肌肤越发醒目,醒目到有些刺眼的地步。
他正侧眸跟戴着鹰翼面目的男子说话,许是感觉到锦熙在看他,立刻转脸看过来,对上锦熙的目光,他圆润饱满的唇角一翘,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那笑容干净到极致、明亮到极致,锦熙竟被那笑容晃的有些微微的眩晕,不由自主的也笑了笑。
要是她没看错,刚才是他对那个戴面具的男人说了句什么,那男人才放过她…
她欠这人一个人情!
笑容刚起,先前那个小姑娘却从人群中挤出来,拉住她的手低声笑道:“姐姐,你认识那两个人?”
“不认识!”锦熙摇头。
小姑娘笑道:“我听说那是京里来的贵人,姐姐将来要进京,不如过去见个礼,以后也好有个照应!”
“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锦熙心底隐隐不安,这丫头怎么知道那俩人的身份?
“姐姐要是怕人说闲话,我陪你上去。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贵人呢!”
小姑娘一脸天真烂漫,锦熙的不安更重。想甩开她,甩了两没甩开,反被小姑娘抱更紧。
“那小姑娘缠着她干什么?”赵远杰拧眉,回头对侍卫统领聂黑道:“你去看看!”
聂黑应声就走,赵元侃伸手拦住聂黑,冷冰冰的眸底终于涌出一丝笑意。
“好姐姐,你就带我去开开眼吧,我这样的肯定选不上,这辈子也没机会见贵人!”
小姑娘还在纠缠,东配楼中突然走出十多个身形彪悍的劲装汉子,他们走到院子里也不说话,两两一组,十几双眼睛分视四下,目光所到之处,有股阴森森的杀气。
满院子的人都吓傻了,好半天才有衙役想起来拔刀,却被赵捕头拦住。
为首的那个劲装汉子扫视片刻,唿哨一声,其他人立刻跟他往大门外走。
锦熙回头,发现东配楼中那两个男人已经离开窗口,似乎要下楼。
她心里一松,脱口道:“终于走了!”
一直拖着她的小姑娘却像吓了着似的,失声尖叫。
叫声尖利如笛,随着这声叫,‘嗖’的一声利响破空而来,紧接着轰的一声院门不知被什么人关死。
数十名黑衣人从天而降,无数驽箭冲东配楼的窗子射过去。
赵元侃甩袖子卷住半片窗扇,顺势一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