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浓,大半个泸州城一片黑寂,城东的娇莺楼却是灯火通明,人声鼎沸。
寻欢作乐的烟花地自然是越夜越热闹,可今日的热闹却与往日不同,酒酣耳热的客人们不是追着姑娘们打情骂俏,而是高声议论泸州城刚出炉的大笑话。
虽说是笑话却也一波三折,先是杨守正的一个私生女在秀场滴血认亲,有罗知府做见证,杨守正不得不认下这个女儿。本来私生女认亲不算新鲜事儿,高门大户外表看着光鲜,关起门来哪家没点儿阴私事儿。
可这私生女八字出奇,据说是大富大贵的娘娘命,这就有点意思了。紧接着,此女不知怎么又成了京里来的一位贵人的救命恩人,又听说那贵人报恩,要给她请封,据说最少也是一个县主。
事情发展到这儿算不得平淡,但也谈不上离奇。不过是命好机缘好,一步登天罢了。可再往后,简直比话本上子写的还离奇。
那女子不是杨守正的私生女,而是杨守正结发嫡亲窦氏生的嫡女。她这一出现,简直就是平地一声霹雳,炸的泸州城第一母大虫符氏暴跳如雷。
杨守正不敢回府,先是躲到城外庄子上,得知符氏派人抓他回府,又连夜逃到云山寺。云山寺本是清净之地,却被符氏带人砸了山门,罗知府不得不派衙役劝符氏回府。
符氏大发雌威,去的六个衙役,被她挠伤三对。杨守正趁乱从后门溜走,至今下落不明。
杨彩蓉带人围攻馆驿,没想到那个嫡女也是个狠的,雇猪头三把杨彩蓉打成猪头。符氏去找场子,又差点被京里来的贵人一脚踹死。符氏母女不敢再去找那个嫡女的晦气,只好把这股邪火全撒到杨守正头上。
符氏发出赏格满城搜捕杨守正,比官府抓贼闹的动静还大。告发杨守正下落的赏银五十两,把他绑送回府的赏银一百两,外带两匹上等蜀锦。这赏银足够小户人家嚼用几年了,一时间满城尽寻杨守正。
据说,赏格发下来,一天之内就有四五十个‘杨守正’被人绑到杨府领赏。现在泸州城内四十岁左右面白无须略有发福的男子都不敢上街,生怕被哪个发财心切的绑走。跟这些相比,猪头三酒醒后吓的连夜搬家的事儿都不值一提。
“那杨守正好歹是候爷,咋这么窝囊?”
议论声中一个商人打扮的年轻男子满脸惊诧,话一出口,立刻有热心人给他科普。
“一听这话,就知道老弟是头一回来沪州。那符大虫是本朝…噢不历朝少见的悍妇,杨候爷就是她手里的面团子,想圆就圆想扁就扁,说打就打说骂就骂…”
他还没说完,边上就有人急着接话,“没错,有一次就因为他多看丫鬟两眼,符大虫就把他打的两眼乌青,这还不算完,打完还把他俩扒光了,脸对脸在门外跪着。那丫鬟当时撞墙死了,姓杨的却一动不敢动,硬是跪了一宿。”
年轻男子目瞪口呆,“真的假的?”
“真,比珍珠还真!我小舅子二表嫂的邻居的三小子跟候府管家符通喝酒,这可是符通亲口所说。”
“别说让他跪着,据说符氏当着他的面,把他一个怀着身子的女人活活打死,他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外头养的不算,就是有名份的姨娘,也不知让符大虫弄死了多少。”
年轻男子彻底傻了,“官府也不管?”
“谁敢管,符大虫是靖国公府的二小姐,先皇后亲妺子,太子亲二姨,谁嫌命长了去招惹她。”
年轻男子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
旁边不知谁突然说了句,“符大虫生不出儿子,也不让别人生,姓杨的这是要断子绝孙啊!”
众人哄堂大笑,隔间里突然‘呯’的一声,好像有人一拳砸在桌子上了。
众人回头,隔间里却又没动静了,众人继续哄笑。
年轻男子却突然道:“按杨候爷说的日子,再过几天他就要开祠堂摆香案让嫡姑娘认祖归宗了吧?”
“认个屁!杨守正要是敢把人认回去,还能跟耗子似的躲起来?”
“谁说不是,那嫡姑娘也是不知轻重,挨几句骂忍忍就过去,她还敢还手打杨彩蓉。你们等着看吧,符氏早晚把那嫡女剁了喂狗不可。”
年轻男子愕然,“那嫡女不是入选了吗,还要封县主,符氏敢动她?”
“姓杨的不让她认祖归宗,她就是身份不明,秀女也做不成,还提什么县主!”
年轻男子气道:“符大虫再凶还能凶过王法,杨候爷要是不认嫡女,就不怕吃官司?律法上可写的清清楚楚,杀戮不养嫡子者,罪同弑亲,遇赦不赦。”
众人一脸看傻子的表情,“合着我们说了半天,你还没明白?在符大虫面前,王法算个屁!”
年轻男子急红了脸,大声道:“我听说被嫡女救的那个贵人大有来头,还是个知恩图报的,他不是把符氏打了一顿,还放话说要保着那个姑娘吗?我不信杨候爷敢跟京里来的贵人斗!”
“切!”众人齐声嗤笑,
“那个贵人能在泸州呆几天?护得了一时护不了一世。再说了,认不认亲,是杨府家务事儿,贵人身份再尊贵也是外人,没他们插手的道理。”
“对,对、对。那贵人的原话是不让符氏上门去闹,可没说要管杨府的闲事儿。”
年轻男子咬牙,“那就去衙门告!”
“告?就凭一纸婚书,连个人证都没有。符氏死不不认帐,官司打到京城也没用,她是诰命,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