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师爷进来立刻把手上的那叠纸递给锦熙。锦熙接过来翻了翻,除了符氏刚才说的那些腌臜事儿,后面还单独用两张纸还做了标记,哪些地方可以添油加醋,哪些地方可以略去不提。
相比符氏的讲述,内容更加生动,细节更加真实,不愧是师爷出身!
看完随手递给杨守正,杨守正看了两眼,暗暗松了口气,上头没有符氏咬他的内容。立刻将纸收起来递给锦熙,锦熙却不接,端着杯茶似笑非笑的瞧了眼李师爷。
李师爷扭脸冲杨守正呲牙一笑,“难道候爷还想给自已留条后路?”说着递上来一张纸,竟是杨守正出首告靖国公府逼杀良民窦氏的状纸。“您签个字画个押,剩下的事儿就不用您操心了。”
杨守正傻了,脸色忽白忽青,两手死死攥着衣角,求救似的看向锦熙,“能不能不签?”
逼迫符氏揭靖国公府的老底是一回事儿,白纸黑字签字画押可是另外一回事儿。
签下这个,就是由他出面坏靖国公府的名声。靖国公府那死老太太非拖着他陪葬不可,太子那边也饶不了他,到时候魏王可不一定出手救他!
锦熙把茶杯往桌上一顿,冷声道:“事到如今,你还想脚踩两只船?不签也行,你可别后悔!”
杨守正又是一哆嗦,已经得罪了靖国公府,索性抱死魏王这条大腿,总不能两头落空吧!
他来回琢磨半天,把心一横,伸手接过状纸签了名,又按了个鲜红的指印。
交出状纸,锦熙也不跟他客气,直接让他哪凉快去哪儿。
杨守正失魂落魄的从后殿出来,越寻思越不对劲。明明是他要躲在暗处算计别人,怎么一转眼就成了他被别人算计?
魏王那边别说没拿到好处,就连个正经承诺都没有。他倒先靖国公府鱼死网破了,怎么就成这样了?
对了,不是让智海提前清空香客吗,那帮看热闹的是哪来的?
难道都是那个女人安排的……杨守正一激灵,再回头看后殿隔间的方向,满脸全是杀气。
要真是这个女人算计他,他非把她活剐了不可。
他心下发狠,便满寺里去找那帮看热闹的。结果那帮人全聚在厨房吃素斋,为首的年青汉子看见他,二话不说上来就是一记耳光,骂道:“厨房被魏王府的人包人,想吃饭滚一边等着。”
杨守正被他抽的眼冒金星,非但没怒反倒笑了,不但笑了还掏出一锭银子让小沙弥再给这几位爷上壶素酒。
众人都看傻了,等他走远,才有人对为首的汉子道:“蒋春生,姓杨的是不是让你那一下给打傻了?”
别一个年纪大些的有点害怕,“咱们冒充魏王府的人,会不会出事儿?”
其他人互相看看了,也有点后怕。有人问道:“是谁雇的咱们啊?万一出事儿,咱们可不能替他顶包。”
蒋春生把眼一瞪,“拿银子时怎么不见你们害怕?要是怕就出去躲几天,不想死的就把嘴闭严实了。”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呼啦都散了。蒋春生一跺脚,也跟着跑了。
等人都跑光了,厨房墙后头突然有个年轻男子从出头,笑嘻嘻的对边上铁塔般的男人道:“怎么样达鲁巴,开眼了吧,赵东升折到这丫头手上,一点都不冤枉!”
达鲁巴摸摸脑袋,闷声道:“俺咋没看明白呢?”
“笨死!”年轻男子笑骂了声,给他解释道:“这伙人是那丫头雇来吓唬人的,那个姓杨的上当了!”
“这么说那丫头不是魏王的人?”
年轻男子一翻白眼,“笨死你算了,她要是魏王的人还用雇这帮无赖?”
达鲁巴嘿嘿一笑,马上又不屑地撇嘴,“南人肚子里的弯弯绕就是多,看谁不顺眼一刀宰了就是,咋这么麻烦呢,绕的俺头疼。要是那丫头敢算计俺,俺就一刀把她剁了,看她还敢不敢算计俺。”
年轻男子仰天无语,好一会儿才伸出手摆出一副娇弱无力状对他道:“扶我回去歇会儿。”
这下轮到达鲁巴无语,自家主子哪点都好,唯有这种折磨人的手段忒让人难受。
他到底哪句话说错了,惹的主子这么罚他?
搀着他走了两步,达鲁巴实在是别扭的要死,讨好似的笑道:“咋回去歇着?您不是说要会会那丫头吗?要不咱们现在就去,俺都打听好了,她还在后殿呢!”
“不急,还不到时候!”
年轻男子一双眼眯成线,笑得像只偷到鸡的狐狸。这女人比他想的还聪明,用好了就是一把利剑。
达鲁巴瞧着他这副表情,忽然觉着那位杨姑娘可怜,咋就被自家主子给盯上了呢。
后殿隔间中,锦熙将杨守正的状纸仔细收好,从袖袋中抽出一张银票连同将那叠纸,一起递给李师爷。“剩下的事儿就有劳您了!”
李师爷赶紧接过来,搭眼一瞥银票的数额,抬头纹都笑开了。“您放心,最多八天……哦不,最多五天,京城说书的场子里就能听着这段故事。”
一天成稿,一宿润色,夹在公文中走八百里急递,两天内到京城,这笔银子赚的实在太容易了。
锦熙唇角涌出笑意,眼底却是一片冰冷。靖国公,你有这样一个好女儿、好女婿、真该庆幸自已死的早!
从后殿出来,锦熙仰头看着碧色的晴空,暗中对窦氏说了声多谢。要是没有你的保佑,事情也不会办的这么顺利。再等几天,你就能看到靖国公府彻底倒在泥里,身败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