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师爷一把把她手里的纸抢过来,没想到是杨守正告靖国公夫人欺压民女,符氏杀人灭口的供状。“这就是你的主意?你让我拿这个跟杨守正谈条件?”
锦熙反问,“你觉着这点把柄能拿住杨守正吗?就算拿住杨守正,万一罗大人又从别处听到风声,怎么办?”
李师爷傻了,反手给自已一个大耳刮子,噗通又跪到锦熙跟前,“您别跟我一般见识,有什么主意,您快赏我一下,您可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我送死啊!”
锦熙叹了口气,“办法不是没有,只是……”
“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有什么法子您只管教我!”危机时刻,李师爷王八之气见涨。
锦熙拧着眉头又瞧了他两眼,好像终于下定决心似的,“您把这份供状抄上几百份,以罗大人的名义,用八百里加急递到京里,刑部、大理寺、监察院,但凡有头脸有名声的都送一份。
这份原件,交给上次帮罗大人说话的那位吴御史,就说是罗大人多谢他上次帮忙,还他个人情。还务必让所有人都知道,原件在吴御史手上。”
李师爷有点懵,“这跟我的事儿有啥关系?”
“这种东西落到这些人手上,肯定闹的天翻地覆,杨守正和罗大人也跟着搅合进去了,谁还有心思管你那点儿事儿?趁空子,你赶紧把田产变卖了,拿上银子换个地方当财主。”
法子倒是个法子,可说到底还是要跑路!而且动静闹的也忒大了,万一出点纰漏,小命就得搭上!李师爷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的,两条腿不由自主的开始哆嗦。
锦熙坐在一边也不说话,根本不担心李师爷不照她的话办。除了刚才吓唬他的那些话,还有一个非走不可的理由等着他呢!
“明年就是考年,还有六个月的功夫,您觉着罗大人能把贡院盖起来吗?要是盖不起来,举子们没地方考试,会不会闹起来?罗大人还能保住乌纱帽吗?要是换个新知府,您还能接着做师爷吗?”
李师爷差点一屁股坐地上,这些日子他光想着敲诈杨守正了,根本没想起来明年就是大考之年。这么说,就算杨守正和罗知府不收拾他,他这个师爷也没几天好日子过。
一朝天子一朝臣,新来的知府当然不会让他当师爷。
憋了半天,李师爷摇头道:“主意是好主意,可是…伪造文书是要掉脑袋的…您还有别的法子吗?”
“我能想到的也只有这个了。”锦熙摇头,又从袖袋里掏出一叠银票放到李师爷跟前。
“这是五千两,只当是给您的路费,走不走,您自已看着办!”
厚厚一叠银票摆在眼皮底下,李师爷鱼泡眼一下瞪圆了。五千两,足够他找个乡下地方当个土财主了。反正都得跑路,有银子不拿王八蛋!
李师爷浑身上下再次充满王八之气……噢不,战斗之气,“我干!”
话音刚出口,他就跳起来去抓银票,锦熙却一把按住,“给你一下午的时间,公文发出去,银票就是你的!”
李师爷这会儿心里眼里只有银票,锦熙说什么就是什么。跟店家要了纸笔,趴在桌边就开始抄供状。
不得不说,银子的力量无穷大。
整整一下午,李师爷两只手腕子都肿的跟桃似的,愣是咬牙抄了一百多份供状。亲眼盯着李师爷把一百多分供状和罗平的名帖放在一个信筒子里,火漆封好,用八百里急递发出去。
锦熙嘴角弯起一丝冷笑,靖国公府不是借符氏发疯机会,摆出一副护女情深的嘴脸自保吗。
那她就把符氏做的丑事张扬的天下皆知,看靖国公府还有什么手段翻天。
等她从后门出了酒楼,隔壁包间临街的窗子突然推开一条缝,一双狐狸眼笑眯眯的瞧着她的背影,摇头晃脑的啧舌。“啧、真巧,出来吃个饭都能遇上!”
说着拿胳膊肘一拐达鲁巴,“你说我和这丫头是不是特别有缘分?”
有……个甚!达鲁巴撇嘴,明明是您一路从云山寺跟踪那丫头到的酒楼,这也叫缘分?
年轻男子也不在乎他认不认同自已的想法,瞧着锦熙的背影一个劲地叹道:“真是缘分啊!”
达鲁巴假装没听见,疑惑地道:“那姑娘咋对那师爷那么好,非亲非故,又是帮他想主意又给银子的?”
帮他?年轻男子回头瞅着达鲁巴,笑的眼泪都快出来了,那丫头把李师爷卖了还差不多!不过那丫头还是心太善,这种事儿办完,就应该想法子杀人灭口,留着李师爷早晚是祸害。
达鲁巴被他笑的莫名其妙,也跟着傻呵呵的笑起来。边知边问:“您笑啥?”
‘噗’年轻男子一口茶全喷出来,险些把自已呛死。
等他收拾利落,锦熙已走到街口,看着迎面过来的人,年轻男子‘啪’的一下把窗子关严,回手沾了点茶水,将窗纸洇了个小洞,觑着眼往外看。
锦熙抬头看着眼前高大的男子,心口扑撸一跳,有种淡淡的东西涌出来。像是欢喜又像是意外,有种早春时节,看见光秃秃的枝头上突然间多了些花骨朵的感觉。
已经有十多天没见到他了!
冷不丁冒出来的念头,把锦熙自已吓了一跳,她…她竟然想见他?
少有的愣怔,锦熙居然没想起来给赵元侃见礼,更忘了给他让路。
赵元侃垂眸看着眼前挡住他去路的女子,斜阳如金,他那双冰寂的眸子中也染了几分罕有的暖意。十余天未见,眼前这女人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