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来一路飞奔着到了周逢年家,周逢年正在听刚纳的小妾唱曲儿,磨磨蹭蹭的出来。看清金来拿来的东西,他一下把嘴咧到耳朵嘴子,满肚子不乐意烟消云散。
顾不上换衣裳,扯着金来就往魏王府跑,“快!快跟我去见韩长史!”
韩岗看到俩人带来的东西,抚掌大笑,“老天爷有眼!”紧接着又吩咐下人,立刻分头通知各位御史,会仙楼见。掌灯时分,会仙楼中还是上次的雅间,还是上次那些人,又重新聚在一起。
每人手上捧着一份供状,各个看的鸡血沸腾。额外多出来的吴御史捧着自已手上那份带着杨守正签押的原版供状,更是激动的热泪盈眶。
这个素昧平生的罗老弟,太够意思了!凭白无故,给他送这么大一份厚礼!看来过年得给这位小老弟备份年礼……不、不是看来,必须的!
等众人激动的差不多了,韩岗这才笑道:“各位,上次功亏一篑,这次一定要万无一失!”
“没错!这回煮熟的鸭子可不能再跑了!”
群情激奋,有了杨守正的供状,别说符氏疯了,就算是她死了,这案子也是板上钉钉的。
顺便还能把上次的损失找补回来。两个把柄捏到一块儿,靖国公府这次死定了,只问一句‘东宫的人为啥说符氏半年前就疯了?这不是欺君罔上吗?’太子也得跟着扒层皮。
上次希望落空,众御史格外珍惜这次机会,一直商议到半夜,把能想到的都想到了,这才散了。
会仙楼里刀光剑影,东宫却是一片安静悠闲的景象。
外书房的地龙烧的滚热,把屋角一枝新折的腊梅催的暗香扑鼻。
满头白发的王太傅穿着石青色曲裾深衣跽坐在兰草席上,峨冠博带,神色悠远。无论是装扮还是神情,都跟他身后壁上高悬的那张魏晋古画中的士大夫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王珺宁也穿了件曲裾深衣,跽坐在旁边,正在煮茶。红泥小火炉里炭火正旺,小小的银壶中,今年的新雪已化成一汪净水,咕噜咕噜刚冒鱼眼泡。
微微的水汽中她身上那件鹅黄色滚葱绿色绲边的深衣,便显的格外娇嫩,映着她脸上染染一层的淡淡的桃花粉,眸眸皓齿,如袅袅凌波上一枝芙蓉清曼般出众。
看似没刻意打扮,却处处有用心处,明明离春天还早,却有种春意盎然的感觉。与之相比墙角那枝意态婉妙花开正艳的腊梅都显的俗艳了。
银壶中的水渐沸,鱼眼泡渐渐开花,王珺宁瞧准火候用一方锦帕垫着,将银壶端起来,沿着青玉碗高浇轻落,放下水又拿起泰山青竹制的茶刷,顺着杯沿飞快的搅抹。动作虽急却不乱,玉腕翻飞仿佛合着韵律。
王太傅安静的看着她,越看眼中得色越重。
他这个孙女实在太出色了,容颜、家世、才学、性情无论哪方面都是最高贵的世家风范,只可惜被符后算计,好端端的正妃变成侧妃。一想起当年的事儿,王太傅跟吃了苍蝇似的反胃。
“祖父!”王珺宁双手捧着茶递过来,看到王太傅这副表情立刻猜到他在想什么,柔声道:“过去的事儿了,太子对孙女很好,也亲口许诺,待他登基就会立孙女为后。”
吁!
王太傅心里那股郁气散了一半,接过茶碗,看着奶白色的茶汤紧紧咬着碗壁,细细密密如虫如蚊,又仿佛有无数气象有待化生,击节赞了一声“妙”剩下的那一半郁气也散了。
品了一口,由衷的叹道:“宁儿的茶艺就算放在晋朝最高贵的门姓中,也是数一数二的。”
王珺宁神色有些落寂,“祖父谬赞,煮茶已经过时了,现在都喜欢泡茶。”
王太傅忽然一脸怒气,“都是些不懂礼法的寒族,怎能与我们这些清贵的士族相比?你是琅琊王氏的后人,不要学那些粗鄙的东西!”
王珺宁心不在焉地应着,眼睛不时望向门口。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她眼睛一亮。房门打开,一片绯色的袍角冲进来,并不是她期待中的明黄色,王珺宁目光瞬间黯淡。
“太傅,大事不好了!”大理寺少卿蒋茂孙边跑边喊。
他跑的太快,几乎是直冲进来,到跟前收不住脚,雪白的兰草席上一下子多了半个鞋印子。
王太傅拧眉喝道:“慌里慌张成何体统!哪里学的规矩?”
语气严厉,简直是把这位穿绯袍正三品少卿当成家奴训斥。蒋茂孙狠狠攥了下拳头,面上却是惭愧的表情,“老师教训的是,学生知错了。”旋即加快语气,“可是……”
“天榻不下来!”王太傅也不看他,端起茶碗,微眯了眼慢慢品。
王珺宁也给将茂孙点了一碗茶,双手捧给他。
蒋茂孙赶紧接过来,屏着气一口灌进去,觉着满嘴都是茶叶末子,真不知有什么好的。
牛饮似的喝法落到王太傅眼里,他脸色更阴,寒门就是寒门,就算念了几本书也脱不了那股子穷酸气。若是在晋朝,这样的货色哪有资格和他坐在一起喝茶。
虽然坏了心情,王太傅还是照足了规矩将茶喝完,这才慢悠悠的问道:“什么事儿了?”
蒋茂孙早急的鼻子里喷火,“逍遥候杨守正状告靖国公府逼他停妻再娶,状告符氏杀他发妻灭口。”
“什么?”王太傅霍的瞪大眼睛。“他在哪里交的供状?”
“没看到他人!是泸州知府罗平让人把他的供状抄了百作份,用八百里加急送上京,挨个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