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上午,王匡已经偷偷的到门房偷看过宇流明好几次了,原本以为巡检大人一定会暴跳如雷的大发脾气,甚至是对着自己劈头盖脸的一顿痛骂。但是事实却和王匡所料想的不同,每一次都看见宇流明一副淡然自若的样子坐在那饮茶,这反而更让王匡有些感到惴惴不安了。
恰在此时,只听宇流明在门房内喊道:
“王匡何在?”
屋外的王匡闻言,连忙穿过大门来到屋内,躬身对宇流明道:
“属下在。”
宇流明淡淡的问道:
“朱挺,卫灌两位连长为何到现在还没来?”
王匡答道:
“属下不知。”
“今日本巡检召见之事是否已经确实传讯至二位连长本人?”
“确实!”
“你昨日传讯之时,二位连长怎么说的?”
“二位连长都回答,知道了。”
宇流明闻言点点头,随即让王匡先行下去。看着王匡离去的背影,只见宇流明口中喃喃自语的说道:
“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
第二日,宇流明依旧如常的端坐在门房之内,偶尔喝喝茶,偶尔翻看一下会泽县衙里的各种文案,但在散衙之前又吩咐王匡去通知朱挺、卫灌两位连长明日到县衙报道。
第三日,如此。
第四日,还是如此。
一连七日,宇流明都在县衙内静候两位连长的拜见,但是对方二人似乎根本没有接到巡检大人的传讯一般,让这位新上任的巡检在自己的门房内呆坐了七日。这件事情很快就在县衙内传开了,县衙上上下下都对这位年轻的巡检大人抱有一种轻视的态度。不过县令陈孙、主薄尉迟丰谷、县丞周汉臣却没把这个当回事,毕竟宇流明在龙马乡的手段他们都是见到过的,所以他们都有自己的小心思。
陈孙很清楚,朱挺、卫灌两位连长一向不服管束,这二人实际上和会泽县警备团团长汪广浩关系匪浅,单靠朱挺、卫灌两人自然不会是宇流明的对手,但是加上一个汪广浩,恐怕就够宇流明喝一壶的了。而宇流明自己手段了得,背后又站着郡守大人,汪广浩也不能对其肆意拿捏,一旦他们两方都起来,自己这个县令才好居中控制。
尉迟丰谷这个主薄倒是没有太多想法,自己是县令亲信,掌管着全县钱粮,只想踏踏实实在这个肥缺上任到届满,倒是存了两边都不得罪的心思。
周汉臣要说出手帮宇流明收拾一下朱挺、卫灌二人倒是不难,但是周汉臣却深知宇流明的手段厉害,倒是想把这个树立威信的机会留给宇流明,所以也没有主动插手的意思。
临近月末,县衙都会进行一次例会,一般情况都是县令、县丞、主薄、巡检几位首脑级官员就一个月以来的县衙事务进行梳理总结,同时对下月的重点任务进行安排。
这一日,县令陈孙按照惯例在县衙大堂召开例会。大堂之内,以陈孙为中心,县丞周汉臣、主薄尉迟丰谷、巡检宇流明依次分列两边而坐。只听陈孙简短的对上月工作进行了粗略点评,同时又委婉提到宇流明上任时间不久,对会泽县情况还不熟悉,不要急于开展工作,先熟悉一下情况,遇到什么困难可以找县里其他同僚帮忙,就是自己也可以亲自出面。
宇流明闻言,心中暗自冷笑,你陈孙以为我被朱挺、卫灌两个民团的连长就给难住了,想通过此事卖我一个好,哪能这么容易?所以宇流明并没有接陈孙的话茬,只是单纯的点头称是。
陈孙眼看宇流明并没有顺着自己的思路走,眉头微微一皱,也没有继续深究的意思,随后又让县丞和主薄依次汇报了全县的事务。正当陈孙准备结束会议的,只听宇流明淡淡的说道:
“县令大人,关于县属民团、乡勇,下官有要事禀报。”
坐在一旁的周汉臣闻言心中一动,手捻胡须,心道:来了。肉戏开场了。
只见陈孙也正襟危坐,面向宇流明问道:
“哦,巡检请讲。”
宇流明淡淡的说道:
“本巡检上任以来,民团朱挺、卫灌两位连长连续七日未向本官报到,不知县令大人可有耳闻。”
陈孙不敢直接说知道,只得假作不知,向一旁的周汉臣和尉迟丰谷询问。尉迟丰谷只说略有听闻,但不知具体细节,周汉臣却是神色郑重的对着陈孙说道:
“县令大人,具下官所知确有此事。这朱挺、卫灌二人自宇流明巡检上任以来,一连七日从未来县衙报道,而且具下官派去查探的人回报,他二人七日以来并未从事任何县里的防务工作,而是领着一帮狐朋狗友吃喝嫖赌,整日里花天酒地。”
周汉臣一番说辞不仅证实了宇流明的汇报,同时也堵死了县令陈孙为朱挺、卫灌二人开脱的后路,让他不得不彻查此事。对于周汉臣的配合,宇流明自然的向他投去了一丝感激的目光,周汉臣则若无其事的捻须而坐,没有任何表示。
眼见此情景,陈孙不得不表态,口中说道:
“这二人越来越不像话了,此事决不能就这么算了。”
周汉臣闻言,立即拱手向陈孙说道:
“大人,下官认为,应当严惩朱挺、卫灌二人,以警效尤。”
宇流明立即跟上:“下官附议。”
陈孙闻言顿时感到一阵头大,心中暗忖:这两个家伙是要把这烫手的山芋交到我手上啊。随即陈孙对着坐在一旁沉默不语的尉迟丰谷连使眼色,想要让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