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只听褚怀远接着说道:
“下面,就由今日我永昌大捷的首功之臣,建宁郡剿匪兵马总指挥宇流明来给大家说一下下一步将作何打算。”
宇流明闻言心中一怔,因为褚怀远事先并没有告诉他要让他在此明确下一步的部署,转念一想随即明白过来,褚怀远这是要进一步加深自己在建宁郡各级官员当中的印象,从而为他后续的仕途发展铺好路。
怀着感激,宇流明冲着褚怀远淡淡一笑,然后又微笑着向在场的各位官员致意,随后方才说道:
“各位大人,今日我等击破城下盗匪,承蒙褚大人抬爱,把功劳归功于我,实际上在我看来,若非在座的诸位大人殚精竭虑死守永昌,若非郡守大人面对数万盗匪岿然不动,这永昌城早就丢了,这建宁的局势早就烂了,哪里还有今日的大捷。所以今日之功,在我看来并不在我一人,而在褚郡守与诸位大人对朝廷、对百姓的赤胆忠心!”
开场一番话说得四平八稳,在场众人听得也颇为受用。此时一旁的郡长史程潜笑道:
“宇流巡检你就不要谦虚了,咱们直入正题吧。”
宇流明含笑点头,随即说道:
“诸位,现如今我等击破永昌城下盗匪,实在是一件可喜可贺之事,而且适才军士报我,说在城外我等缴获了盗匪大批量的粮草,足有四十万石,这些粮食可以供林震的数万大军食用整整两个月。”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又是脸现喜色,连连惊叹。但是人丛之中,却没有人注意到韦盛昌面沉如水,看向宇流明的目光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寒光。
宇流明却是一脸肃然的说道:
“表面上看起来我等确实取得了辉煌的战果,但是我们反过来想一想,林震麾下数万人马天天都要吃饭,现在咱们劫了他这么多的粮草,估计这会儿他已经快要狗急跳墙了。那么接下来,他没有其他选择,只能是回过头来全力对付我们。”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神色均是一凛,渐渐的大家的脸色都凝重下来。这时,人丛当中已经有人开始窃窃私语,原先因为日间的大胜而喜形于色的情绪此时已经荡然无存。
接下来只听宇流明继续分析道:
“那么,我们马上就要面对林震的数万盗匪全力的进攻。我们有取胜的把握吗?在我看来,有!我认为此战的关键,就是要扬我之长,而抑敌之短。”
此时,郡丞韩飞问道:
“如何个扬我之长,而抑敌之短法?”
宇流明答道:
“如今盗匪在打败沈江明之后,主力应部署于蒲缥县一带,现在他们最急迫的是解决粮食问题。要粮食,有两个方法,一个是从我们手里再把粮食抢回来,一个是从建宁百姓手中去劫掠。但是现在他们西面是怒江,东面是我们所在的永昌,他们被压迫在这片狭小的地域之中,这片地域的粮食是养不活他林震的三万大军的。”
说到这里,宇流明用目光扫视了一眼在场众人的神色。眼见不少官员神色狐疑,心中似在默默盘算,当即继续说道:
“有人会说,他有可能渡过怒江西窜,进而通过劫掠怒江西岸各县筹集粮草。但是大家想一想,沈江明才在林震手上吃了大亏,现在他的残余部队就在怒江西岸,此时他能放林震平平安安的渡过怒江?所以,现在林震唯一的办法就是打败我们,这样不仅能够拿回自己的粮食,还能够打通东面的通道。那么我们呢?当然不能让其得逞,我等必须要在晋宁到永昌一线,建立起坚固的防御体系,如此一来,则等于是在盗匪东面竖起一道墙,将林震压迫在怒江以东永昌以西的狭小区域。林震虽有数万残暴之众兵锋盛极一时,但是我等手中亦有两万仁义之师,届时彼若敢起倾巢之兵攻我,我则据坚城以防守,到时候拼的就是消耗,他林震手中无粮,看他能耗到几时。”
此言一出,在场众官员纷纷点头称是,均觉得此议可行。接下来,宇流明又将此役当中需要注意的环节一一向众人交代,同时请命由褚怀远亲自出面调配全郡物资、人员以资战事。
待诸事商议完毕,时间已至深夜,各级官员便各自返回自己的府邸。韦盛昌在回到自己的住处之后,先看了看院内见四下无人,随即便返回屋中,然后锁好房门。接着他满怀心事的在屋内来回的踱着步子。也不知过了多久,他仿佛下定某种决心一般,疾步来到书桌前,摊开一张信纸提笔将今日从宇流明口中听到的关于剿匪的各种部署一一记录下来。
他写的很慢也很细心,握笔的右手沉稳有力、缓慢运笔,似乎生怕漏掉任何有用的信息。当他终于写完最后一个字后,身躯顿时完全放松下来,靠在椅子的靠背上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少顷,他将写满字的信纸折好撞进一个信封之中,然后小心的将信封的开口处用蜡封号,并做上一个独特的记号。
做完这些之后,韦盛昌将信封放入袖中,然后打开房门,目光灼灼的盯着屋外。少顷,一个身影从屋顶上落下,此人身着一身夜行衣,脸上蒙着黑纱巾,看不清楚面目。只见那人站在屋门外,对着韦盛昌躬身说道:
“参见大人。”
韦盛昌目光漠然的看了黑衣人一眼,淡淡的说道:
“蜀中三门,你归那一门?”
那人答道:
“小人是‘蜀葵’一脉。”
韦盛昌点点头,然后从袖中拿出适才写好的那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