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在落恐土司大寨之中,陈开基仿佛一夜之间苍老了十岁。原本在会泽县受到惊吓之后身体就一直处于虚弱状态,如今得知亏容土司大寨一日陷落孙得胜身死的消息更是让他惶恐到了极点。
“孙得胜死了,孙得胜死了!宇流明他究竟使了什么妖法,竟然一日之间便使得亏容土司大寨陷落?”
面对陈开基神经质似得喃喃自语,屋内的林震和钱阿因两人均报以沉默,一时间屋内气氛让人一阵阵的发寒。林震站在一旁目光冷然的瞥了一眼颓丧不以的陈开基,一丝轻蔑的神情在眼神之中一闪而逝。少顷之后,林震缓步上前来到陈开基的身旁,抬手轻轻拍了拍陈开基的肩膀。陈开基仿佛受到了某种惊吓,转过头等着惊恐的双眼直愣愣的盯着林震,口中急切的说道:
“林震,现在怎么办?你告诉我现在该怎么办?”
林震面无表情的答道:
“开基土司莫要慌乱,你只需坐镇落恐土司大寨之中,大家齐心协力之下未必就会让宇流明得逞!”
陈开基不禁又道:
“可是……”
林震拍拍陈开基的肩膀,依旧是面无表情的说道:
“没有什么可是……亏容土司大寨一日便陷落那是他孙得胜无能所致,你不要听信其他什么谣言。况且……有我在此,绝不会轻易让他宇流明越雷池一步!”
一番抚慰之后,陈开基的情绪方才渐渐的稳定下来。林震向一旁的侍从打个手势,两名侍从会意连忙上前来扶着陈开基转回内堂休息。望着陈开基被两名侍从搀扶着离去的背影,林震的嘴角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随即一个转身走出了屋子。
出得屋子方才走得几步,却听见身后一个声音说道:
“南疆王,请留步……”
林震闻言顿时停下脚步,回身一看竟然是钱阿因跟了上来,于是问道:
“阿因土司还有什么事吗?”
钱阿因一脸严肃的注视了林震半晌,片刻之后只见他上前两步来到林震的身旁低声说道:
“请南疆王为我指点一条退路!”
林震默然的看着钱阿因,心中暗忖:莫非这个老狐狸察觉了什么?
不过表面上林震依旧不动声色的淡淡说道:
“如今宇流明大兵压境,我等正应当与开基土司齐心协力共渡难关,阿因土司此言何意?”
钱阿因手捻胡须冷笑道:
“南疆王,你真是这么想的吗?”
林震闭口不言,钱阿因见状又上前一步在林震耳边低声说道:
“你我都是聪明人,难道你没看出来陈开基斗志已丧?我不信!南疆王若肯为我指点一条生路,钱阿因感激不尽,日后定以南疆王马首是瞻!”
林震望着钱阿因干瘦的脸庞,看着对方那一脸谄媚的表情,心中没来由的一阵厌恶,心中不禁有些后悔当初怎么会选择与这样一群蠢笨如猪的人合作的。不过钱阿因这家伙虽是墙头草,但是现在毕竟窥破了自己的想法,若是不与之合作恐反受其害,当即答道:
“既然阿因土司如此说了,林某也绝非无情无义之人。早在我们偷袭会泽县事前,我便已经遣手下的杨寿秘密前往思茅与南蛮王孟由俭取得联系。届时待宇流明率军进攻落恐土司大寨之时,我们让陈开基在此拖住讨伐军,咱们则可去投奔南蛮王!”
钱阿因闻言眼前一亮,脸上已经是隐现喜色,口中连连说道:
“还是南疆王你高明,事前便已经琢磨好退路!”
林震强忍着心中对此人的厌恶,淡淡的说道:
“那么阿因土司回去之后当迅速集合兵马,提前做好准备,一旦宇流明开始进攻,咱们……”
钱阿因阴笑道:
“给他来个金蝉脱壳!”
……
该来的始终是要来的!讨伐军终于开始向落恐土司大寨发起了进攻。一切仿佛都是亏容土司大寨的复制翻版,熊熊燃烧的火焰既摧毁了大寨坚固的防御,同时也瓦解了寨中彝族土兵的斗志。面对着犹如潮水般涌入营地的讨伐军士卒,陈开基脸若死灰绝望的吼叫道:
“顶住,顶住,谁也不许后退!”
“林震呢?钱阿因呢?你们在哪里?在哪里?”
“跑了,他们一定是逃跑了!你们竟敢背叛我!我要杀了你们,杀了你们……”
……
此时此刻,任由陈开基如何的歇斯底里的嘶吼也改变不了任何的事情。大寨之中的土兵都在各自顾着仓皇逃命没有人去理睬陈开基,反倒是几名冲入大寨的讨伐军士卒开始注意起这个犹如疯子般大喊大叫的老家伙。
当几名讨伐军士卒围上来的时候,陈开基面露惊恐的神色,口中不住的大叫道:
“老夫乃是落恐土司陈开基,我要见宇流明,我要见宇流明……”
这时只听一个士卒朗声说道:
“郡守大人有命,如欲落恐土司陈开基,杀无赦!”
“杀!”
说话间,讨伐军士卒手中的木矛、砍刀开始尽情的向着陈开基身上招呼。面对人数众多的讨伐军士卒,陈开基挥动着双臂疯狂的遮拦,但是血肉之躯又如何能够阻挡锋利的兵刃,转眼之间陈开基身上便已经多了数道伤口,鲜血透过身上华丽的土司服饰染红了他的半个身子。恰在这个时候,陈开基脚下忽然一个踉跄摔倒在地,就在他尚未来得及起身之时一根木矛猛地戳中他的足踝,将他的一条腿死死地钉在了地上。
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