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空喊话逐渐变成了市井间的谩骂,跪在千余仕子最前面的伊默脸色越来越难看,他发现事情有些失控了,但是自己却没有什么有效的办法来处理。难道让自己去和那些粗鄙低贱的下人随从讲什么圣人之言吗?但是现在这边千余人静默着跪在地上被对方咒骂,这场面也着实太难看了些。
伊默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抬起颤抖的右手指着对面的人训斥道:
“尔等在这宣政殿前出此污言秽语,实在是有辱斯文至极!”
然而对面的那些下人随从却在宁青、薛伯陵、罗子霄等人的指挥下瞬间将伊默的话语湮没了:
“斯文?多少钱一斤?”
“爷斗大的字不识一个,压根儿就不是斯文人,你跟我讲斯文?”
“你老糊涂了吧?”
“对面的会不会吵架啊?换一个,换一个!”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这不是自己想要的结果!自己带着千余仕子于殿前请愿,这是何等的盛事?怎么能够被一帮粗鄙不堪的下人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伊默此刻气得浑身发抖、脸色煞白,跪在地上的身躯已经是摇摇欲坠。
不远处的孔坚神色铁青的看着这一幕,他的目光最终锁定在了太学人丛当中那窈窕秀美的身影上,只听他喃喃自语的说道:
“宁霜影,庆凉王家里的小丫头!如今真是长大了啊,竟是敢来坏本相的好事了!哼哼没那么容易!”
太学学子这边,一干人算是找到了当初长安街头横行无忌的纨绔状态,他们一个个手舞足蹈的指挥着自己的随从、仆人向着对面那些“假道学”发起攻势。
薛伯陵对于自家吓人的表现似乎还不满意,手舞足蹈的对着他们训斥道:
“骂!给我使劲儿骂!别给你家少爷丢脸!”
“少爷,我们已经很努力了!”
“废什么话!平日里都是跟些泼皮无赖吵架,今日难得能痛快的骂一下这些假道学,还不给我可劲儿上?”
“可是我们想到的话都骂完了呀!”
“那就重新再骂一遍”
一旁的宁青、罗子霄等人看着薛伯陵急得跳脚的模样,不禁发出会心的一笑。渐渐的笑声越来越大,到最后几个人更是勾肩搭背的在一起笑得前仰后合
而宁霜影此刻也没想到场面会变成这个样子,原本只想打击一下伊默等人的气焰,却不曾想最后竟然把仕子千人请愿变成了一出闹剧,而效果竟是出奇的好。当然宁霜影身为“帝国女军师”及参谋总长自然不可能像宁青、罗子霄等人一般手舞足蹈、放浪形骸,她只能悄悄的背过身用手捂住自己的樱桃小口,然后剧烈的抖动着自己的肩膀
这个时候,一个身影自众多仕子当中缓步而出。当宁霜影看清楚来人之后,神情随即凝重起来!来到是孔坚!
只见孔坚神情肃然、步伐沉稳,一步步从人丛当中缓缓而出,他一出现顿时让现场的气氛为之一变。原本即将陷入闹剧一般的现场瞬间又回到了一种严肃的氛围当中。
帝国的“圣儒”,儒家一脉的扛鼎之人,果然非同凡响。
孔坚此时缓步向前走着,他每向前走一步现场的气氛便凝重一分,当他走到宁霜影的身前之时,整个现场的气氛便已经压抑到了极点。
宁霜影神情凝重的向着孔坚施了一礼,口中说道:
“拜见孔相!”
孔坚手捻胡须神情肃然,口中沉声说道:
“你是庆凉王家的宁丫头吧,有些年了,想不到你竟然长到这么大了!”
孔坚的话语虽然和蔼但是语气之中却透着一股子压迫之意。宁霜影此时不敢有丝毫的怠慢,答道:
“多谢孔相挂怀。”
“长大了,就不应该再胡闹了!更不应该在我大楚皇城的宣政殿前胡闹!”
孔坚的声音瞬间冷了下来,现场的气氛快要凝固了。宁霜影不卑不亢的答道:
“我没有胡闹!”
孔坚闻言神色一冷,只见他上前两步大袖一挥,朗声道:
“长安仕子汇聚宣政殿前,众志成城请愿陛下诛杀佞臣,这是何等的庄严肃穆,这更是大楚人的盛事,这更是我大楚儒家风骨的体现,你不明白吗?”
宁霜影道:
“孔相,我只是想让他们知道,这样做是错的!”
孔坚凛然道:
“宁霜影,你在指责天下间的人吗?你在蔑视我大楚儒家一脉的风骨吗?”
宁霜影默然。
孔坚继续道:
“你若现在离开,老夫念在曾与你父同朝为官的份上,不再为难你,你若继续继续冥顽不灵,那就准备好承受天下人的千夫所指吧!”
这一刻,在孔坚身后的伊默以及千余仕子的气势顿时上升到了顶点。在孔坚“圣儒”光环的加持下,只见这千余仕子一个个额头青筋暴起、目光炙热,狂热的喊道:
“请陛下诛杀佞臣!”
“请陛下诛杀佞臣!”
“请陛下诛杀佞臣!”
千人齐声呐喊,这样的气势是何等的磅礴。山呼海啸般的呼声回荡在帝都皇城之内,让宁霜影和众多的太学学子骇然变色。
在千余仕子的簇拥下,孔坚手捻胡须得意的笑了,他的目光在这一刻捭睨四顾,周身散发出无可阻挡的气势。这样的感觉他已经多年未曾有过了,致仕之后远离官场那种无往不利的争斗之心也淡了但是现在孔坚却在此刻重新找回了往日的雄心,只感觉勃勃的生机似乎又回到了他苍老的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