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独女,郑月在马来西亚生活多年,没有自立门户,依然和父母同住。房子是当地常见的联排别墅,本地人常称为排屋。
对于“突然出现”的毛脚女婿,郑家老两口非常冷淡,好像见到到访的陌生客人,直到看过外孙女的照片,脸上才有了其他颜色。
叮当一声,碗底碰到了餐桌;寂静的客厅里,终于发出声音,但沉重气氛没有丝毫缓解。
看到郑父放下筷子,温破虏屁股下如装了弹簧,立马站起来,脸上堆满笑容,“伯父、伯母,您俩的手艺真棒;开饭店的话,生意肯定红红火火。我来收拾桌子,你们看电视先……”
不顾俩人的拒绝,自顾自戴上围裙,跑到厨房刷洗起锅碗瓢盆。
郑月放下筷子,轻哼一声,“妈,我先上楼!假期要到,最近要批改作业。”对着丈夫招呼,“温破虏,别那么多事。拖好地板,早点上来。”
不管父母在后面叫,蹬蹬蹬的爬上二楼。
温破虏抽抽嘴角,手上加大了力道。
二十分钟后,房间被收拾的一尘不染。
抹掉额头上的汗珠,温破虏讪笑,“伯父,伯母,您看还有其他要干的活计没有?只吃饭,不干活,我浑身不得劲……没有的话,我上楼陪月月。”
郑母“丈母娘看女婿”稍微点点头,脸上露出笑容,随意摆摆手,“小温,自个去忙吧!”
温破虏再三点头,轻手轻脚地走进二楼卧室。
毛脚女婿消失不见,郑父重重丢掉遥控器,气呼呼的道,“老婆子,注意你的态度,摆正你的位置!不管如何,我都不同意这门婚事!好不容易离开大陆,不想再过穷日子!”
“哼!咱家姑娘脸上好不容易有了笑容,你摆脸色,再气她回去,老娘和你没完!”郑母振振有词,见丈夫要张嘴,提高音量,“想当年,你在我家插队,没吃没穿,家庭成分又不好,到处受欺负,老娘还不是看上了你?”
好汉不提当年勇,郑父放低了身段,“那都是陈谷子烂芝麻的事情……月月是死脑筋,肯定都是随的你!好了,不说啦。我买了几份报纸,登载了不少招聘信息。实在不行,就去工地搬砖。”
两口挤在沙发上,拿起笔在报纸上写写画画。
楼上卧室。
温破虏轻轻关紧房门,掏出一个塑料袋,神神秘秘的说道:“月月,看我给你带什么好吃的……你晚饭没吃什么东西,给你拿了一块萝卜糕,快趁热吃!”
“就当这里是自己家,做事别偷偷摸摸!”郑月脸色稍霁,接过丈夫递来的美食,小口撕咬。
晚饭时,见父母臭着脸,丈夫一脸陪小心,她内心颇不好受,没有一点胃口;现在进了私人空间,才知道饿。
“慢点吃,别噎着……没有娇娇的时候,你经常去楼下《阿红茶馆》喝茶,每次都会点萝卜糕。”温破虏脸上挂满幸福,深情的望着妻子,脑子里都是两人6年前的影子。
99年,刚从军队转业的温破虏在街上闲逛,忽然听到一个女生大喊“抓小偷”,忍不住凑过去。
一个男青年一手持刀,一手攥着女士坤包,气喘吁吁地的跑过来,冲着周围人群,恶狠狠的大吼,“不想死的,赶紧让开路!”
一个女孩踉踉跄跄的追来,见追人无望,瘫坐在地上,小声地抽泣。
见小偷直奔过来,温破虏悄无声息的伸出小腿,绊倒了对方,迅速踢开砍刀,胖揍了小偷一顿。
他拿起坤包,走到女孩面前,温柔的问,“请问,这是你丢的包包吗?快打开点一点,看少什么东西没有……”
已经绝望的郑月停止了抽泣,呆呆地抬头:一个高大青年,傻乎乎地站住眼前,不断地向起哄的人群挥手。
两人从此相识,接着迅速坠入情网,步入婚礼殿堂,有了爱情结晶。
可惜……
“哎呀,好饱……郎君,只此一次。”吃完爱心夜宵,郑月展颜一笑,“别给自己太大压力,一切都会变好。以前是我不懂事,现在不会啦……你找不到工作,我来养你!”
“那是《喜剧之王》里的桥段!”温破虏低声吐槽,苦笑着摇头,“我又不是琼海人,用不到女人来养。”
已经到了新千年,依然存在不少陈规陋习。
琼海,特别是农村、少数民族聚居区,经常能看到这样的场面:稻田里,戴着斗笠的妇女背着小孩,在太阳下辛苦的劳作;一家之主的男人们,三五个聚在村头嚼槟榔、谈论六合彩。
“有啦,黄焖鸡米饭!”温破虏突然跳起来,激动的眉开眼笑,“孙总在学校开了几家黄焖鸡米饭,生意好得不得了!我把店复制到吉隆坡,养活你们娘俩,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一一解释孙不器在海大的事迹,以及黄焖鸡米饭受欢迎的程度。
“做餐饮好累,整天没早没完,会很辛苦的。”郑月摇摇头,又重重点点头,“郎君,你尽管去干。我攒了点钱,本想做女儿大学的学费,现在先拿来开店!”
叮叮当当,传来《老鼠爱大米》的手机铃声。
温破虏努努嘴,“说曹操,曹操就到,孙总的电话!”
“真烦,也不看现在几点。”郑月一脸不乐意,示意丈夫快接听。
温破虏支支吾吾几句,放下电话,一脸歉意,“月月,你先休息!孙总那里有事,要我过去一趟,要为我介绍几位朋友。”
“你都要离职,还要指使你干活,真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