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杜兰德支撑得越来越困难,红袍男人的脸色越来越青,忽然转头问小萝莉:“你不是说之前也有两个人一起来过这里吗?”
“是啊。”
“上一次两个人来的时候,也出现了这样的状况吗?一个人顶不住了,把压力全部压到另一个人身上。”
“不,上一次差点出现了这种情况,但最终两个人都单独过关了。”小妞歪着脑袋,似乎在努力回想,“被你这么一说,除了上次那个坏脾气的七元素大叔,还没有人试过加强版的瀑布呢。七元素大叔承受的是两倍,杜杜承受的是……天哪,三倍!杜杜破纪录啦!!”
小妞心智单纯,甚至幼稚,此刻想的只是杜兰德承受了前所未有的三倍瀑布冲刷,却暂时忘了这会带来多大的凶险和艰难。
对于单独进入这条路的人而言,这条路都是“死路”,两个人一起进入——尤其是有一个人比较弱的时候——这路根本就是死路中的死路!
“当年的李尔蒙斯也不过承受了双倍,杜兰德他居然……”红袍男人有些无力地坐倒在地。有了对比,才真正理解杜兰德现在经历的是什么样的残酷凶险。
人在这片黑漆漆的虚空之中,对时间的感知会越来越模糊。
红袍男人不得不反复和小妞确认时间过了多久。
以外界的时间来算——
第三天的时候,杜兰德就已经碰触到了自己的极限。
第五天的时候,杜兰德不得不收起达到崩溃边缘的木刀“白色”。
第八天的时候,头顶的王冠浮现出一缕裂纹。
第十天的时候,延伸至周身各处的装备尽皆布满破损和裂纹,已经看不到原本的紫色,光芒更是黯淡到了最低点。
第十五天,杜兰德再也施展不出十字零式。
第十八天,冰火双鱼消散。武装延伸尽碎,杜兰德意志已经模糊不清了,再没有了任何动作,他只剩下最后一个执念——紧握战刀。不放手,不倒下。
第十九天,也就是小萝莉估计中的倒数第二天,杜兰德行尸走肉般站在瀑布之下,如石像,如雕塑,他其实处于失去意识的边缘了,也不知道究竟被什么力量所驱使,依然昂然站着,依然没有倒下。
审判战刀似乎已经成了他身体的一部分。黯淡的紫色光芒覆盖着杜兰德的身体,形成一道淡淡的保护层。但这最后的保护,也在一点一点、一点一点地被侵蚀,被压迫,随时都可能彻底消磨殆尽。
“呜呜呜。不玩了不玩了,不玩瀑布淋湿的游戏了!”小妞哇哇大哭着,但哪怕是她,也必须遵循着某种规则行事,不能逾矩,所以只能眼睁睁看着杜兰德的生命之火渐渐地凋零,却无能为力。
红袍男人反倒冷静下来。
他问过小妞。自己能不能上去,代杜兰德分担一部分瀑布,得到的答案却是:不行。
如果他想上去帮忙,结果只会是杜兰德头顶的瀑布再追加一倍的增长,那样的话,杜兰德恐怕瞬间就会被碾压而死。
所以红袍男人只是走到瀑布边缘。用异乎寻常的冷静、理智与肯定的口吻,对瀑布中的杜兰德说:“我知道我的声音透不进去,就算能传递进去,现在的你也听不到了,但我还是要说——你可以的!你可以坚持下去!我非常、非常地确信这一点。杜兰德。你的意志力乃我前所未见。第三天的时候你就已经达到极限,第四天的时候你就随时可能倒下,第五天的时候你已穷途末路,但你却一直坚持到了现在——第十九天!也就是倒数第二天!再坚持到明天的这个时候,你就能赢!杜兰德,你可以的!走过之前那十八天的你,绝对可以坚持到最后!!”
红袍男人铿锵有力地说着,却不自觉地流下泪来,这是男儿热血凝成的滚滚热泪。
看着杜兰德,红袍男人隐约看到了一个无可限量的未来。
只要杜兰德能坚持到最后!
瀑布中的杜兰德似乎什么也没听见,却又好像接收到了红袍男人的话语,握刀的手掌不由微微一紧。
第二十天了。
瀑布变得更细更慢,却也更稠更密。手持战刀的杜兰德不时地晃悠几下,却又每每能够重新站稳。
红袍男人不自觉地死死攥着拳头,出血了也没反应。
小妞也紧张地搓着小手,前两天还哭得惨兮兮的她,此时反倒紧闭嘴巴,似乎生怕一哭就把嘴里的东西吐出来。小萝莉的腮帮子鼓得老大,积攒了好多好多的七彩色口水,已经做好了帮杜兰德疗伤的准备……
时间一点点地过去。
就在红袍男人渐渐露出喜色的时候,一个非常不合时宜的声音,陡然间传进了他和小妞的耳朵里。
声源的方向是瀑布之中。但问题是瀑布中应该没有任何声音能传出来才对,可这一记声响,却无视了瀑布的阻隔,微弱却清晰地传递出来。
这是一记破碎之声。
红袍男人的脸色瞬间凝固了,他死死盯着杜兰德手中的审判战刀,只见那刀锋中段的一个部位,浮现出一个细细的、短短的、浅浅的……裂纹。
红袍男人和小妞看过去的时候,裂纹正在分叉、延伸、沿着刀身扩大。
审判战刀是兵器,更是杜兰德的神级血脉能力,而且经过了李尔蒙斯的强化之后,这件兵器的威能和强度,都已经达到了极高的境地。
这一刻,看到审判战刀破碎的红袍男人心中,只剩下一个想法——
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