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自己同着林杉等人跟着他习武,习兵法之时,林景曜于她亦师亦友,他认真,严肃,尽管知道自己是女孩,也从未与林杉区别对待。
再后来,他们的联系,就成了一封封的书信。他依旧会解释兵书上林梓不明白的地方,也会同她说许多战场上的趣事。
他从来报喜不报忧,也不强加任何想法给子女。
于林梓,她并未真正将他看作父亲,更多的,是师父,也是友人。
更何况,林梓一直知道,林景曜或许已经猜出,自己不是她的女儿。
他同林沐,早就对自己这躯壳中的灵魂起了疑心,只是一直都未挑明,也一直都不说清。
林景曜将他对逝去的林曼的情感和愧疚都加倍付诸于林梓身上,以求谅解。
这一点,林梓心知肚明。
但现在,林景曜的逝去让林梓深刻的明白到,这是她在此处的亲人,是真真正正对她好的人。
她又怎么能将此事搁至,让那些陷害设计他的人逍遥在世上!
抱紧首饰盒,林梓愤愤,握拳又松开,松开复握紧。
她知道,此事错综复杂,算计林家的不仅仅有金銮殿上的皇帝,只怕兵部和邕王太子等人,或多或少的也有参与。
单凭她一双手,如何能杀干净?
她更清楚,此刻她不该轻举妄动,否则带给林家的,是无妄之灾。
现在有无数只眼睛都盯着林家,等他们分崩离析,再来分这一杯羹。
所以她不该动,也不能动。
烛光将林梓的手分成明暗两只,覆在首饰盒上,就如同首饰盒上一道细线,将其分成两边。
等等,细线?
林梓将首饰盒举到眼前,发觉这只盒子竟是由两块木板拼接而成。
只因上头盖着木雕花纹,才叫人难以瞧见拼接痕迹。如今在昏暗烛光下,就显得尤其明显。
将里头东西尽数倒出,林梓按住首饰盒,并未废多大力气就将首饰盒完整掰开。
里头是空心的,只是被信纸填满,才不曾声音有异。
搬个椅子坐下,林梓将拇指食指化作钳,将信纸小心翼翼扯了出来。
开篇便是林景曜平常的语气:“梓梓,近日可好?”
打开手旁抽屉,瞧见抽屉里满满的信件,熟悉的字迹叫林梓的眼泪差点掉了出来。
字迹虽潦草,却是他的没错。林梓定神,叫自己的情绪平稳。
“爹爹涉险,恐不能回,若你娘伤悲,请代爹爹劝慰。”
“吾征战十余载,常年不能侍奉母侧,实属不孝,还望你们兄妹几人代吾侍奉。”
“林沐之沉稳,林杉之通达,林槿之细腻,皆吾幸事,望兄弟三人齐心,勿忘勿失。”
“林曼吾女,自小长于君侧,切记君心难测,望之远离。”
“吾不归,勿以一仇而障目,切不可以其为己任。忠孝二字,忠为先,孝为后,吾林家子孙不得追讨此仇,切记,切记!”
“谨此,绝笔。”
林梓不知拿着这封书信呆坐了多久,直到半截蜡烛烧尽她才恍然。
林景曜告诫他们,无需报仇。只因他知那人是皇帝么?
可是为什么?是什么才会叫他明明知道是谁,也要保全他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