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儿子娶这样一个媳妇儿回来,庄亲王心里着实是十分鄙夷的。
但转念一想,沈书娆过来,那必定得带不少陪嫁丫鬟,或者是给他儿子准备通房什么的啊。
儿子不睡,多可惜,他这个老子不得帮帮忙?
想到这儿,庄亲王脸上才露出真切的笑意来。
齐氏冷眼瞧了庄亲王一眼,捏了捏手帕,眼眸闪过一丝阴毒。
老子没当儿子是儿子,那她儿子凭什么得当这老子是老子?
齐氏一想到她这么多年的委曲求全,心里就不痛快。
她儿子如今成家立业,若还留庄亲王这么个老贱人在家里混吃等死,那她孙子出世的时候,还有什么家业可继承啊?
闭了闭眼,齐氏暂且将心中的恨意掩了下来。
秦沔乐呵呵的站在门口,被人连连道喜,他自己连连道谢,浑然不知自己的一双父母各怀心思。
这厢秦沔娆却觉心中不畅。
“红玉!”
“哎!姑娘,怎么了?”红玉蹬蹬蹬小跑了几步,凑到沈书娆的花轿旁边来。
沈书娆不悦的低声道:“怎的送亲的人这么少?吹唢呐的人也寥寥几个,还跟没吃饱饭似的!”
她是出嫁,不是出殡!
做什么弄这么寒碜!
虽然她是属意要嫁楚洵的,可发出去的请帖那么多,人家看到她今日这么落魄出嫁的一幕,往后即便她嫁给楚洵了,这些人提起来,还指不定多少舌根要嚼!
红玉吞吞吐吐道:“许……许是今儿这些吹唢呐的起得早,没功夫吃饭吧。”
沈书娆见红玉眼神闪躲,脸一下子就沉了下来,厉声问道:“你什么意思?你瞒了我什么?说!
你要不说,信不信我没进门儿,先打死你!”
红玉几乎要哭出来了。
“姑娘!这……这不是奴婢的意思,是夫人的意思啊!”
“娘的意思?”沈书娆皱眉:“到底怎么回事?”
红玉把眼泪憋回去道:“姑娘有所不知。那些帖子,咱们送是送出去了不少。
但凡周府的亲戚,沈府的亲戚,安平伯府的亲戚……还……还有公主府和广平王府,的确都是送了的。
可……可是咱们送的人家里头,十家有九家都推说有事儿不能来的。
夫人的一个手帕交特意写信偷偷跟夫人说了,这些不来的人家其实不是没空……是……是觉着……”
红玉觉得难以启齿,结结巴巴了半天没有说出来。
沈书娆预感不是什么好话,仍旧压着气道:“她们说的什么你只管说,我不怪你就是了!”
“她们说……‘儿媳妇儿还没嫁过来就跟公公扒过灰一次,嫁过去也是再多扒几次,有什么值得去吃喜酒的!没得掉了咱们的身份,丢了咱们的脸面!’”
沈书娆一听,忍不住气得脑仁儿疼。
红玉忙道:“姑娘,您当心身子!”
“这些都是谁传出去的?”沈书娆恼怒道:“是不是公主府的人说的,是不是顾宝笙特意派人散布流言的?”
红玉哽咽道:“回姑娘的话,不是……不是公主殿下,是……是夫人的小叔叔,也就是上回皇恩寺的善因大师啊!
他上回从寺庙里出来,乔装打扮出来吃酒赌钱,结果……结果赌钱输了,没钱还债。人家就把他……把他衣裳裤子全给扒了。”
这一扒了个精光,头上的头发,嘴上的络腮胡子,媒婆痣粘粘得并不如何牢固,自然是露出了马脚。
善因大师德高望重,在京城不少地方都做过法事。
赌坊原本就是鱼龙混杂之地,认识善因大师的人自然不少,待他那张干净的脸出现在众人面前时,欠赌债之人的身份,众人也都了然了。
虽然万万没想到,慈悲为怀,慈眉善目的善因大师背地里竟然会是一个赌徒,但万生众相,也并非绝不可能。
因此,众人便拿了善因大师要找皇恩寺讨要钱财。
哪知道皇恩寺直接将这等隐藏身份,破坏门规的人驱逐出庙,再不认善因大师了。
醉醺醺的善因被人叫醒,肚子里藏不住心事,身上也遭不住人毒打,少不得只有将自己是气死沈家老爷子的老幺,是沈夫人小叔叔的事儿说了出来。
众人自是不信的,安平伯府这般富丽堂皇,一块砖都值不少钱,还能不认亲?
善因大师一气之下,便拿沈书娆求他帮忙在宫中哄骗景仁帝,还有放春药给顾宝笙和庄亲王的事儿说了出来。
当然,善因大师也是很委屈的,当着赌坊众人的面儿就坐在地上大哭了起来,只道是一代不如一代,沈书娆虽然跟他一样姓沈,可实在蠢笨如猪。
他多聪明绝顶啊!可沈书娆呢,药他给了,局他也布好了,谁知道沈书娆自己跳进去,被自己那年老好色的公公庄亲王给睡了呢?
后来更是把这事儿的责任都推到了他的身上,别说后头的银子,就是起初说的定钱,也都找人威逼利诱,找他拿了回去。
善因大师对沈书娆找人抢走他定钱的事情颇有怨言,于是,在赌坊大庭广众之下,便开始倒苦水,直把沈书娆是怎么被庄亲王抱出来,屋子里怎么哭都说了出来。
这一说,京城之中但凡被沈家和齐氏邀请的人听到了风声,自然是再也不愿意和这两家人沾染上关系了。
沈书娆听完,恨得手指甲几乎要把掌心刺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