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盛沛行忙得分身不下之际,陈奶奶在家摔了一跤后,身体开始变得不好。
开始的时候,只是感冒咳嗽,但到了后来,持续发烧。
陈奶奶住进了医院的特护病房。
安然一直对这个老人家怀着深厚的感情。
因为她.她才能走近盛沛行,才有了不一样的人生.
而陈奶奶一直视她如亲人,她对她的亲厚和疼爱不亚于自己的祖母和外公。
虽然盛沛行请了特护,但安然还是放下手头的工作全程陪伴陈奶奶。
医院不是一个好地方,每天上演着悲欢离合。
见惯生死之后,安然因为于晨的骤然离去引发的痛苦也减轻了一些。
陈奶奶一时清醒一时迷糊,人越来越消瘦。
清醒的时候,她会拉着安然的手絮絮叨叨,反反复复的说着这样的话,让安然跟盛沛行尽快结婚,说她等不及了.....
安然无法答允老人家,也无法给老人家任何希望和承诺。
她只感到满心酸楚。
这日,老太太又说起盛沛行小时候的事情。
她叹息说道:“阿行从小到大都是个好孩子,只是太过命苦,他爸妈没了,还要想法瞒着我……”
说着,老太太眼角起了泪意。
安然心中惊涛骇浪.
原来陈奶奶一早就知道盛沛行在骗她.
刚巧盛沛行进门,安然看到他在听到老太太的话时神色一瞬间僵硬。
看到安然抬眼看他,他礼貌性地笑了一下,可这笑容在安然看来饱含着辛酸和伤心。
他走近老太太,用力抱了抱她瘦小干枯的身体,小心地擦试着老太太眼角的泪痕。
老太太又絮絮说了许多话,说累了,又昏睡过去。
安然走到外面替老太太拿检验报告,回来时,看到盛沛行坐在老太太床前,紧握着她的手,沉默地凝视老太太的脸。
他的脸容并不是一贯的清淡和面无表情的冷静,而是充满迷惘和凄酸。
安然站在门口看了很久,在他察觉到安然时,那种软弱的表情很快就敛去了。
他抬眼看到有点蓬头垢面的安然说:“这一段时间辛苦你了,今晚我留在这儿,你回去休息一下。”
安然看到他眼底的青黑,知道他这一段时间也很辛苦,她呆站着不动。
盛沛行朝她挥挥手:“我想跟奶奶单独呆一会儿。”
安然无法,只好先行回去。
她刚洗完澡,就接到盛沛行的电话:“车子在你楼下,尽快来医院一趟。”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点颤音。
安然心中一紧,她意识到老太太可能不行了。
看到冲进病房的安然,老太太眼神一亮,向她伸出枯瘦的手。
安然紧紧握着老太太的手,老太太的嘴唇一张一合,声音微弱,安然只隐约听得清几个字:“阿行……交给你…..”
她想将盛沛行的手和安然的手拉在一起,但却徒劳无力。
盛沛行的手一下子将她的手连同安然的手紧握起来。
老太太唇角凝了一丝笑意,溘然而逝。
生离死别是总是让人倍感悲伤。
接下来是忙乱的葬礼,在度过了数个忙乱而悲伤的不眠之夜后,葬礼终于结束。
老人家悲喜的一生尘埃落定。
葬礼后的第二天,秦城旧城区建筑工地上发生一起工人被脚手架掉下来的长脚手杆砸伤右臂的事故,安然代替盛沛行处理完事件后已经很晚了。
回到盛沛行的别墅,安然洗了澡,就躺下睡觉,只是她一向少眠,睡到半夜醒来了。
这几天秦城冷空气来袭,下了入秋以来第一场秋雨,天气阴寒。
想起于晨,想起老太太,想起不久前在医院里处理事故时目睹的伤痛病残,一年不到的时间,她似乎经历了太多的生离死别。
心口隐隐作痛,有种不能呼吸的窒息感,她只能起来。
深夜的别墅很黑,只有窗外路灯发出幽凉的微光,映照着那些飘飞的雨粉,平添一份凄凉。
她不再允许自己继续伤春悲秋,于是摸黑下楼,找点事做。
工作室的门如往日半掩,她推开门后就按下门边壁灯的开关,一眼却瞥见角落里一个黑影,毫无心理准备之下,安然以为别墅进了贼。
她瞪大了眼睛,一只手紧攥门把手,一只手则捂住了嘴,堵住差点出口的惊呼声。
是盛沛行,不是贼。
他坐在角落的沙发上,大半个身体埋在半暗半明的黑暗与光线交界之处,维持着一个绝不舒服的姿势。
她不知道他在这儿坐了多久,是从回来后一直坐到现在还是今天早上就坐在这儿,她并不确定。
她轻声叫他一声。
一片寂静。
安然等了很久也没有任何回应。
他的悄无声息让她不安。
想到这数日来他的劳累和悲恸,她不由自主走近他。
他的呼吸很慢,看着就象睡着了。
她一直站到他的近前,才发现他并没有睡着。
他的视线落在工作台的一处,那儿有一个相框,是一个少年与祖母的合影。
他的眼神是如此专注,直到她走近,他也没有分神看她。
她看不清他的脸,但能感受到他的悲伤。
老太太去世之后,他一直没有掉过泪。
一直冷静而镇定地处理着各种事情。
有许多事情,他亲力亲为,并没有假手给任何人。
她陡然感到酸楚起来。
“奶奶她…..她….”
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