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口传来敲击的声音,夸克在窗框外用圆碌碌的眼睛盯着我,它歪着头,充满某种说不出的灵性。.它昨晚将我带到富江的身边就不知所踪,它并非普通的宠物,所以我也很少干涉它的举动,彻夜不归是常有的事情,可是被一扇玻璃隔绝在另一个世界般还是第一次。我从它的举止中读出不满,不由得歉意地笑起来。
我从富江的身体里退出来,她的身体是如此温暖,充满了包容感,昨天晚上,我在她的世界中迷失。她此时的面容宛如大海深处般平静,和昨晚判若两人。这让我不禁想到,她确然将一直在身体和灵魂里积蓄的某种我所不知道的东西宣泄掉了。那究竟是什么东西?不清楚,但是她的平静让我感到淡淡的欢喜。
富江说过她需要我,不是别人,而是我。而我亦是如此。彼此的渴求交错成羁绊。我只是再一次确认了这一点。
我下了床给夸克打开窗户,它扑地一下落在我的头顶,用力抓着我的头,让我的头皮有些疼。我没有驱赶它,只是轻轻抚摸着它如涂了黑油般的羽毛。
回过头时,富江醒过来了。她将手臂搁在眼皮上,宛如不习惯突如其拉的日光般微微呻吟了一声。
“几点了?”她问。
早晨十点半,正是日上三杆的时候。我看了时钟后说。
“你竟然比我醒得还早,昨晚做的次数不够吗?”富江咕哝着。
“太够了,你吓着我了,富江,哪有人第一次就做那么多的?”我连忙说。
“情不自禁嘛,而且感觉那么舒服,怎么做都不够的感觉。怎么办?阿川,你的表现太好了,我好像上瘾了。”
对于她的问题,我再一次理屈词穷,只能用连自己都不敢相信的笨拙说:
“没关系。”
富江果然哈哈大笑起来,她支起上半身,被单从肩膀上滑下来,一半挂在丰满的胸部上。她用调侃的眼神盯着我,让我如坐针毡。
“昨晚很享受吧?阿川也觉得不错吧?”
我还没有说话,夸克突然扑腾着朝富江扑去,结果被富江闪电般抓在手中。
她出啧啧的声音,对夸克说了一通。
“别来打扰我和你主人的好事,否则会死的哟。昨晚就做得不错,继续保持下去。”
夸克被她眯起眼睛的模样惊到般,在她的手掌中挣扎起来。它啄向她的手,结果被她一用力,便出嘎嘎的尖叫声。我赶紧叫富江把它放开。富江松开手,夸克便心有余悸地飞回我的肩膀,不安地出叫声。我将它摘下来,托在臂怀中,轻柔地安抚它,这才安静下来。
“真是会撒娇。阿川,它是母的?”富江突然这么问道。
我无法回答这个问题,因为我也不清楚夸克的性别,于是转移话题。
“我去买早餐,富江你再睡一会吧。”
富江侧着头望着我笑。
“好开心,阿川是个体贴的男人呢。”
一点都听不出是恭维。
紧接着我看了一眼沉睡在另一旁的咲夜。昨晚的狂乱看起来完全没给她造成半点影响。我用目光向她问安,然后带夸克出了房门,过道上其它的门口都没有打开,也没有一个人影,令人感觉有些冷清,就连业主老头也不在。
我在附近的菜市买了豆腐花、油条和生牛肉。出来的另一个目的是打探消息,不过并没有在周边的家属区和电线杆上看到任何通缉单。那么一件人命大案堂而皇之生在大街上,政府能够进行的信息管制便少了许多,可是对于这附近的市民来说,昨晚生在其它地区的惨事仿佛是很遥远的事情。
我并没有从擦肩而过的人中听到关于那些事情的谈论。
此事私下必定暗潮汹涌,可是明面上暂时波涛不惊。既然没有被明文缉捕,那至少不会如同过街老鼠一般,比起我之前的担忧要好了不少。尽管如此,学校和被烧毁的家也不能再去了,如果我和富江的相貌的确被记下来了,那么我们的过往将会迅曝露在日光下。
即便我没有犯事,富江早就是通缉犯,和她搅在一起的我也在劫难逃。
若非还要和“网络球”碰面,寻找拯救咲夜的方法,我早就和富江离开这座城市了。
即便现在,也如芒刺在背。
菜市喧嚣,客人穿梭,熟悉而平凡的生活气息环绕在我的身边。我却仿佛一个透明的幽灵,一个时光的过客。
昨夜漫漫,宛如倏然已过千年。如同一把无形的剑将我斩成两半,如今只剩下另一半。
分裂的日常,和平和混乱只有一线之隔,我却无法跨越那个界限。
我手中所握的限界兵器,已然将我扯入另一个限界中。
那是和现实截然不同,却渐渐重合的可怕幻想。
我一边想着心事,一边回到旅馆中。
富江已经穿好了衣服,由于事先考虑到这个人格的嗜好,我在打包衣服的时候特地选择了不同的款式。她果然穿上了便于活动的紧身运动装和牛仔短裤,用和昨晚同样的姿势坐在床边看电视。
“有昨晚的消息吗?”我将早餐放在桌上问道。
“没有,不可能那么快就放出消息。”她说。
富江用力拉开桌边的椅子,一屁股坐上去。然后敲了一下桌子,问我要烟。
我摸了摸口袋,烟盒连带里面的最后几支烟都被压扁了。我将烟递过去,然后自己也抽了一根,搓圆了点燃。
我正要把打火机递给她,她却走上来,用烟头对碰点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