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领班和女教师被安置在干富江和左川的租房中,在天亮之前,我再一次进入她们的意识,行走于她们的梦境中。~.也许是因为神秘之种的作用,她们的梦中出现了许多充满宗教气息的场景,但一切都显得枯败和晦暗,我也可以清晰感觉到,她们的意识更加松散了,就像失去了支柱。在植入了神秘之种后,她们的内心支柱,已经在她们不知不觉的时候,被神秘之种取代了吗?我不禁这么想到。神秘之种被取走,种植神秘之种的花盆还是留了下来,而映射到她们的梦境之中,却是一个巨大凹坑,坑中遍布根系深扎的痕迹,让人不禁联想出一株参天大树。
我没有在梦境中看到她们确切的形体,但可以感觉到,她们就如同幽灵一样,躲藏在无法直接注视的角落中窥探着我。她们害怕我,这种恐惧被具现成一团黑色的烟雾,让她们无法隐藏自己的存在。是的,我十分肯定,那黑色的烟雾,就是恐惧的模样,因为,这种恐惧实在太熟悉了,就如同我感应到“江”和“病毒”的时候,打心底生出的恐惧感。哪怕是一丝黑色的烟雾,也能轻微唤醒那种恐惧的记忆,让身心颤抖。
黑色烟雾在我的眼前消散,它并非消失,而是变得稀薄,颜色也变浅,变成更大片的灰雾,在地面上沉浮。这样的变化,就仿佛是现场演示,如同用人为材料,制造出灰雾的过程。灰雾充斥在两个女人的梦境中,虽然在我所有的经历中,都显得格外稀少,但它的存在,也证明。即便取走了神秘之种,两个女人因为神秘之种而产生的变化,却已经扎根在她们的意识中。这样的现象,当然也证明了我的担忧,她们不明白,无论表现得多么抗拒。她们的内心深处,也一直在发生改变。
神秘之种是很可怕的东西,所有接触过这种东西的人,都需要小心提防,因为,毫不客气地说,这些人十有**会在将来成为敌人。我之所以不愿意说是百分之百,仅仅是希望,我可以在女领班和女教师身上找到解决这种精神侵蚀的办法。和她们两人比较起来。左川也曾经使用过这个东西,她的神秘同样是由神秘之种引发的,但是,却受到了“江”的侵蚀,同时,她的存在也涉及到桃乐丝的手段,因为太过混杂,所以反而不需要太过担心。神秘之种的强大。和“江”相比,就显得渺小。
可是。也正因为左川的情况特殊,所以,也不方便把她当作样本,研究神秘之种对使用者本人的影响。如今,女领班和女教师就是最好的研究对象。如果我失败了,她们定然会成为末日真理教的教徒。我就只能杀死她们。我十分清楚,想要让末日真理教的教徒弃暗投明,是根本不可能的,只要还活着,他们就一定会执行末日真理计划。而由神秘之种转化的教徒,也定然服从于爱德华神父。我希望可以保护这个城市,不在神秘的战争中第一个陷入混乱,就必须寻找可以进行交涉,愿意妥协让步的对象,而不是为了某个理念而愿意放弃所有的信仰战士。
也许可以这么说,这里正在发生的战争,是一场生理之战的同时,也是一场意志之战,信仰之战,除了己方之人和志同道合者,任何思想和信仰坚定的人都要首先被排除。无论这些人,是小兵还是大将。没杀死一个这样的人,就意味着可以减少一点未来的压力。试想一下,在一个世界中,同时出现多支由百万至死不渝的狂信徒构成的军队,而彼此的信念针锋相对,毫无理由地坚信自己会取得最终胜利,并已经迫不及待去夺取胜利,会是多么可怕的情形。至于这种狂信徒是个人意愿成长而来的,亦或者是被强制精神侵蚀而改造成的,又有什么差别呢?
无论是人类还是国家,都不可能永无止尽地去支持战争,胜利或许可以带来利益,产生荣誉,但同样会带来压力,而失败,则会失去一切。每一场战争都是赌博,在这种用自己和他人的性命和前途做筹码的赌博中,正常人的心灵是不足以支持自己赢到最后的,所以,才有了战争是政治的延续的说法。当战争打到必须通过政治解决的时候,就意味着人们的心灵已经饱受创伤,濒临崩溃。
但是,无论是末日真理教,还是纳粹,其追随者都不是正常人,他们的心灵,已经彻底变质,可以无视战争所带来的压力,宛如恶鬼一样,吞噬所有阻挡己方脚步的一切。当他们可以源源不绝地,将正常人如流水线一样改造成这些不正常的人,乃至于不再是人类的时候。政治和妥协就会成为笑谈,因为,只有分蛋糕的时候,这种耍嘴皮子的行为才有意义,而目标是占据全部的蛋糕,亦或者,本身就是要摧毁这个蛋糕的时候,除了战斗到灰飞烟灭,还有什么选择是有意义的呢?
末日真理教,以及从末日真理教中分裂出来的纳粹,想要的从来不是世界的资源,而是末日的真理。而出身于末日真理教的爱德华神父,即便在理念上,和当前的末日真理教有所区别,也不是席森神父的原教主义,但是,其追逐末日真理的本质,同样是不会改变的。无论他做什么事情,都自然是围绕这个本质而采取的行动。这也意味着,由他的行为,而产生的任何潜在或表面上的东西,会都变得极为危险,其中自然也包括女领班和女教师这样看似无辜的普通人。
当她们被植入神秘之种的时候,无关乎她们原来的意愿,她们都将变成爱德华神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