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要拯救世界,必须先拯救人类”这个论点,阮黎医生的态度是极为坚持的。虽然在她给我看的关于白色克劳迪娅于理论数学和物理方面的文章时,里面并不存在和当前人类状态的先后关联。但是。阮黎医生在话里,已经很明显得表示:“人类灭亡是世界末日的前提,也是产生雪崩效应的导火索。反而言之,只要在雪崩效应产生之前,将导火索掐灭就可以了。”
期间,她的情绪也有一些不稳定,但是,哪怕是表现出对自己的决定的疑虑,但对于是否要继续行动。态度却一直十分肯定而明确——哪怕被人告知,这是错误的,她也会继续按照自己的想法做下去吧。到了这个份上,她可以称得上是十分顽固的。
在这次针对迷幻药“乐园”的研究中,到底有多少人,是和阮黎医生有相同态度的呢?这个问题,我一直没能问出口,因为。我觉得,对于现在的阮黎医生来说。恐怕是一个很无聊的问题。
在顽固的人面前,有多少个志同道合者,已经不是重要问题。重要的是,自己是否可以在自己认定的道路上走到最后。
我,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被阮黎医生选中了。
“阿川。事已至此,我唯一可以信任的,就只有你了。”阮黎医生这么对我说,而我也深深可以理解这句话背后的情感。
请尽管相信我吧——我想,这就是最好的回答吧。
阮黎医生打开观星者的天窗。巨大的射电望远镜在轨道上徐徐转动,虽然是清晨时分,但阳光却没有浓烈到刺眼的程度。白天观星不是一个好选择,但是,我们要看的并不是某几颗星星,而是通过对外宇宙存在的确认,去证明这个世界的真实性。这个过程,需要的是各种对波光和背景辐射进行收集与分析的仪器,其实,相关的步骤,以及数据的再确认,早就已经有人做好了。而我们过来,只是如同小学生科普一样,重复一些简单的步骤,以更有临场感——尽管阮黎医生没这么说,但我觉得,事实就是这样。
对光谱和宇宙背景的分析,通过对公式的拆解和对数字的计算,去理解“宇宙有多真实,有多辽阔”是一件十分考验自身知识和想象力的事情。我可不觉得,对数理化的认知还没达到专家水准的阮黎医生可以理解,至于我,就更加不可能了。
就如同,科学家推导出十一维的存在形态,但是,对于普通人来说,哪怕所有的理论和数字都摆在面前,真正能读懂的也没几个吧。对于普通人来说,他们相信的,仅仅是有能力的权威人士得出的结论而已,因为,在这些艰涩的问题面前,他们自己根本无法得出什么结论。
阮黎医生在不属于自己研究范围的这些问题面前,其表现跟普通人也差不到哪去,至于我,当然更不可能做到。因此,阮黎医生使用了心理学方面的手段——要让一个人相信,某个事物是真实的,很多时候都不需要通过数据去证明真实性,而是仅仅只需要让对方相信自己就足够了。
阮黎医生设计了一系列的活动,让我就如同小学生一样,从体验中去相信自己所接触的这一切。其实,这种做法不仅仅对小学生有用,对许多成年人也同样有效。
我在阮黎医生的协助下,看到了这个世界的宇宙——那是由无数河外星系构成的,一望无际的黑色帷幕。仪器的指针不停震动,勾勒出的波谱,是来自宇宙深处的声音,而显示器上的色成像,进一步让人可以直观认知那一片黑暗的宇宙背景的变化。我的目光越过月球,那里正如阮黎医生所说一片荒芜,根本就没有纳粹在上面,之后越过九大行星,前往更远的河外星系。用眼睛去确认的宇宙,有一种直击人心的壮阔,我想,所有和我一样,可以看到这个世界的人,大概都不会认为,这一切都是假的吧。
其实,在我进行宇宙观测的时候,哪怕一切都是外行的,也已经足以让自己忘记“中继器世界”的概念吧。
不过,也正因为。我更早地从心态上,调整了对这个世界的认知,所以,如今所看到的,并没有让我产生太多的震动——的确,比起末日幻境和病院现实。这种宇宙观测给人带来的真实性,实在是无以伦比。
正如我之前所提到过的,一个中继器世界可以从观测和理论的角度达成相互间严密的结合,存在可以从已有的数理上,进行推导和验证的宇宙数据,那么,这个世界和真实的世界,又有什么区别呢?哪怕是人类仅仅认知到的“宇宙数据”,其涉及的范围和数据量。就已经无法让人觉得,是可以伪造出来的了。毕竟,从“病院现实”的角度来说,构成末日幻境,又在末日幻境中构成中继器世界的末日症候群患者,不可能达到“伪造宇宙数据”这种程度的素养。
之后,我们在附近野餐。天文台的一楼不仅有工作人员的房间,还有一个大厨房。尽管大厅的摆设都已经积灰。但是,厨房和观星台却是经常有人维护的样子。冰箱里已经准备有食材,而精细又脆弱的射电望远镜也被专业保养起来。
阮黎医生说过,这个世界上大部分人都已经身陷白色克劳迪娅的影响而不自知,他们随时都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