涟漪在我的内心深处扩散,我快速走过几个墓碑。看向刚才没能看到的碑文,果然,死者的名字,全都是“高川”。仿佛这个凌乱的墓地,埋葬的全都是“高川”。
它是这样子,当然不是没有意义的。但是。在现在的情况下,哪怕深入去思考,仍旧不可能得出一个准确的答案。
这个时候,老霍尔开口说话了:“哦……你醒来了……外乡人。”
“我听说,是你带我回来的。你从什么地方捡到的我?”我问。
老霍尔用力喘息着,就仿佛自己的肺已经快要报销一般,带着嘶哑的声线和阴阳怪气的笑声,对我说:“这不重要……外乡人。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你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吗?”
我用沉默做回答。
“他们都不相信我。”老霍尔仿佛自顾自地说,“我说……我说。这里是一个噩梦。他们都以为,我在比喻什么……不对!”他用力敲了一下铲子,提高音量,说:“我没有在比喻什么,这里就是一场梦,一场无法真正醒来的噩梦。这就是这个世界的本质!”他顿了顿,用一种颓废而低沉的声音说:“噩梦……将延续它本该的结局前进……没有人可以阻止……悲哀啊,悲哀啊。越是反抗,越是挣扎。就越是悲哀。”
他停下手中的活儿,又一次看向我,对我说:“你可以理解吗?这是一场噩梦。”
“我可以理解。”我平静地回答,我的答案毫不作伪。
老霍尔犹疑地皱起眉头,细细盯着我,就像是在审视我是否言不由衷。但他似乎也没有得出答案,只是叹息一声,说:“我无法做到,我知道,谁都无法做到……”
做到什么?“反抗?挣扎?”我问。
“所有因为至深之夜而产生的行动。都是毫无意义的。”老霍尔全身上下,弥散着一股灰败的气息,“相信我,在至深之夜到来的过程中,我们只能等待,只能接受……悲哀啊,悲哀啊。”
“你曾经尝试过去拯救什么?”我说。
“啊……拯救?”老霍尔仿佛在问自己般,回答着。
“那么,为什么你会将我带回来呢?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在这里?”我又问。
老霍尔沉默了一阵,又发出阴阳怪气的笑声:“因为,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活着的外乡人……你知道吗?过去我总会杀死他们,因为,我认为他们是让这里变得疯狂的源头,他们自己就是疯子……可是,你看起来还挺正常?”他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有些迟疑,又不仅再一次审视我:“看哪,这双疯狂又平静的眼睛。”
疯狂又平静?充满了矛盾的形容。我无法在脑海中。勾勒出他眼中的我的样子。
“美丽的眼睛,让人恐惧,充满了力量……但或许并不是好事。谁知道呢?”老霍尔自言自语般说着,又开始挖掘,“也许,我只是想要某个人代替我挣扎下去。”
因为自己已经走投无路,丧失了所有的信念,却又无法放下原本的初衷,而带着绝望的心情,去期待其他人吗?真是复杂,又充满了感性的内心。我不由得这么想着。
“我可以做什么?”我问。
“……谁知道呢?”老霍尔说:“你可以做你想做的任何事情,但是,是否可以得到你想要的结果呢?”他阴阳怪气地笑着。
“至深之夜是什么?”我没有理会那充满了嫉恨、嘲讽和绝望的笑声。
“一个终结,一个新的开始。”老霍尔的声音严肃起来,就像是在向某个伟大的存在祷告:“它本身没有意义,只是一个交替的过程。只有当人们面对它的时候,人们赋予了它一个意义:在它到来的时候,就是改变的时候。有人惧怕改变,有人认为,至深之夜会带来一个悲惨的结局,和一个痛苦的未来。也有人对这一切充满那了信心。但无论如何,伴随着至深之夜的到来,一切都将不会再是它们本来的样子。”
“异变?”我扼要地总结到。
“异变?”老霍尔似乎没想过这个词,他思索了一下,点点头说:“很形象。至深之夜的到来,让一切都开始异变……没有人知道,这种变化最终的结果是好还是坏,但它此时此刻。已经带给人们巨大的痛苦、悲哀和绝望。”
他一边说着,将最后一铲土掀到一旁。转过头对我说:“外乡人,为什么你会在这里?你到底是谁?”
这个时候,我才看清他的长相:那苍老的面容,似乎有些熟悉,而在这个年纪。还要去面对危险的异常,去保护其他人,的确有些勉强。他的身体,虽然很高,但却谈不上强壮。总而言之,他现在的样子,很难让人想到,他会是一个战士,曾经为了保护这里。去拯救什么而战。
而且,呆在这个病院里的老霍尔,又未尝不是一个精神病人——当我这么想的时候,反而感受到我和他之间,存在一种依稀的联系。因为,我似乎,就是老霍尔这样的人,只是。当他绝望的时候,我仍旧没有绝望。当他苍老的时候。我还是如此年轻。
他的存在,就像是在预示着,我的未来?我不禁这么想,但我理所当然的,拒绝自己变成他这副样子。
“也许,我来到这里。就是为了完成你没能完成的事。”我平静地回答到。
“哈?”他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盯着我,渐渐有些愤怒,“口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