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感受到自己被绝望和疯狂的侵蚀,我的痛苦和悲伤在涌动,它们就像是“正常”的证明。然而,这样的“正常”可以维持到什么时候呢?我只能相信自己,坚持自己的心灵,而该做的事情仍旧必须去做。想要离开“至深之夜”,只要“醒来”就可以了,然而。至深之夜的变化,也终将反馈到醒来后的半岛上,进而波及整个中继器世界。
没有什么地方是安全的,也没有什么地方可以让自己逃避。我想着。抚摸着女孩的头,说:“走吧,我会带你去安全的地方。”但是,那只是安慰的谎言,事实是。我连遏制她的异化都做不到。而只是猜想,也许人形系所在的礼拜堂可以做到——如果人形系的确就是系色中枢的一部分,她呆在礼拜堂,一定是存在某种意义的,而那样的意义,或许对于聚集地中幸存的人们,就是最后的庇护。
我拥有速掠,可以在短时间内走遍聚集地,但是,这毫无意义。我本以为自己可以做到的。都已经太迟,献祭仪式的可怕神秘,人们的保守行径,让我无法在第一时间做出行动。如果他们的自我封闭是成功的,那么,我就不可能进入他们所在的地方。而倘若他们已经失败,我哪怕抵达也会太晚,在我经过的这条巷道中,只有这么一个小女孩还活着。其他人要么在自相残杀中死去,要么已经彻底变成怪异。
其实。我对竟然有这么一个小女孩活下来,都感到意外,直觉告诉我,不会有第二个孩子了——在这个至深之夜的噩梦中。我之前从未见过孩子,而理论上,也不应该存在孩子。我见到的所有滞留在这个至深之夜的噩梦中的病人都是成年人。
有孩子和没有孩子,在意识态世界里,代表着截然不同的意义,而孩子的性别。也同样决定着这种意义更细致的地方。女孩的幸存让我感到意外,但却又因为她的存在,而重新点燃了内心的火焰。也许,她的存在,就是一种希望。我不知道,那到底是怎样的希望,也许,这种希望也不过是我的感性所导致的错觉,但至少,这里还有一个,我可以去拯救的灵魂。
她脆弱,娇小,被深深伤害,她已经出现的异化,也意味着,她那不测的命运更是已经偏向一个悲惨又绝望的未来。
但是,她终究还没有彻底变成怪异,对我来说,这就足够了。
女孩喊着爸爸妈妈,我没有回应。我的沉默,让她仿佛也明白了什么,跟着沉默下来。我将她背起来,她没有挣扎,只是低低地啜泣着,然后问我:“你是猎人吗?大哥哥。”
大哥哥……她能够看到我这张面具下的面孔吗?我想着,只是嗯了一声。
“猎人哥哥……我可以拿走那个吗?”背后的女孩指向摔在地上的八音盒,精致的八音盒的外壳出现了裂缝,但仍旧不掩饰那装饰的华美,不像是乐器,更像是一个奢侈品。我为女孩拾起来,似乎触动了什么开关,八音盒响起清脆的乐声,那是一首柔软、悲伤却带着温暖的曲调,让我想起女孩的父母。与此同时,更多的怪异从损坏的门窗中跳入,它们仿佛也是被八音盒的声音吸引来的。
连锁判定一直观测着方圆五十米的景色,街道上,角落中,房间里,怪异越来越多,甚至让人觉得,聚集地里真的有这么多人吗?在更远处也传来战斗的声音,似乎还有其他人,正在朝礼拜堂的方向突进。也许人们躲在房间里,也并不是所有的手段都毫无成效,不过,这也同样意味着,除非他们自己出来,我也同样无法进去帮助他们。而当他们跑出来的时候,就必须自己去面对那可怕又疯狂的东西。
他们在街巷中奔驰、游走、反抗,而一切行为,伴随着时间的流失,同样会被疯狂和绝望侵蚀。
我将八音盒递给趴在背上的女孩。
就在我停顿的一刻,四个怪异猛扑上来,用手中的木棍、烛台和刀具凶猛劈砍,更有一个巨大的物体,撞碎侧边的墙壁,似乎准备趁我躲闪的时候,一口气将我打死。那是一个三米高的巨人,长着七八个头,大部分聚集在肥厚的颈脖上,小部分分散在身体上,这些头颅的样子,保存有原主人死亡时,那惊恐又绝望的表情,普通人的话,一看到就会觉得晕眩,乃至于昏倒吧。
不过,这些看似突然的袭击,我其实早就有所准备。
同样是怪异,但是,只要它们的神秘性,还无法摆脱“速度”和“过程”的概念,对我而言就是一堆土鸡瓦狗。我走进速掠超能的无形高速通道,就如同之前斩杀那些怪异一样,这些跳进来阻挠的怪异,无论外表多么惊人,身材多么高大,也是不堪一击。
一秒内,锯齿大刀挥出十七次。所有围攻上来的怪异,被切割的同时,又被爆裂的冲击波击飞,就连墙壁也无法抵挡这股冲击。我的眼前顿时开阔起来,只留下一地的碎尸。我从正门走出,正门已经彻底变成残渣,只余下比原先的大门更加巨大的破洞。
女孩明明没有眼球,却仿佛可以看到他人看不到的东西。她紧紧搂住我的颈脖。害怕又担忧地环顾周围的一切。
有声音,却看不到形体的东西,陡然从近侧的一个街口飞窜而过。在连锁判定的观测中,它有点儿像是一头三米长的巨狼。当我走过那个街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