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拖延了这些人的死亡,但并没有改变这些人被献祭的结果。
不,或许连“拖延”也没有完成。献祭仪式仍旧如期进行了。
如果非要有一个成果,那就是我怀中的女孩吧。我紧紧抱着她,现在,只有她是我“并非一事无成”的证明。我忍不住去想象。如果我放任这个聚集地不理,那么,就连这个女孩也无法幸存,如此一来,我仿佛可以得到安慰。
可是。真的没有人,没有其他的办法,可以做到比现在更好的结果了吗?
不是英雄,不确定自己是否可以成为英雄,却朝着英雄梦想前进,就是如此的沉重吗?我在做着,自己所难以承受的事情吗?我不愿意这么想,可是,我的内心,却不断诘问。
我所能给自己的答案。就只有:除了我之外,还有谁能做呢?谁会去做呢?起初是为了朝英雄梦想前进,但到了这个地步,已经是不能退缩了,并非主观意愿上的不能退缩,而是各种意义上,被一个复杂而可怕的机制推动着。
英雄并非是谁想当就能当的,也不是想要不当,就可以不当的,这不是以个人意志为转移的美梦。而是一个在残酷的世界中,正在发生的残酷事实。
至少,这个聚集地里,有这么一个女性。以自己的方式选择了死亡,也还有这么一个孩子可以活下来。而在其它地方,其它情况下,大概连这样的好事都没有,只会更加绝望而疯狂吧?
我很痛苦,我不知道其他的高川。那个正在伦敦的义体高川,是不是也遭遇过如此残酷的选择。不,他也一定经历过吧。因为,纵观高川的遭遇,近似的情况也不在少数,只是,这一刻,这一个选择,就好似将过去积累下来的所有的委屈,不甘、失望等等负面情绪,一口气引爆,才让我如此心神动摇。
我不知道此时,还可以说些什么,亦或者做些什么。因为,我已经做了自己竭尽全力,绞尽脑汁所能做到的一切。我的计划,没有受到干扰,仅仅是,我没能救下这个聚集地的大多数人,而是为了一个女孩,而献祭了大多数人而已。仅仅是,我做了其实我不愿意做的事情而已。这样的情况,难道还少吗?
可是,真是可恶啊!我忍不住泪水。
人形系在礼拜堂的讲台上高声讲述着什么,底下的人狂热地应和,在人形系最后的声音落下时,这些应和她的人们开始膨胀,他们突然清醒过来,惊恐着发现了自己的异变,然而,他们很快就察觉到,自己根本无法控制。他们尖叫,变得无脑而疯狂,他们的目光落在人形系身上,又很快转到我和女孩身上。
现场只有我们三人是正常的,相对于他们来说,也是特殊的。这种正常和特殊,就如同刺痛了他们的心灵,让他们变得更加疯狂。
“死亡并非结束,死亡也非凋零,在未知而深沉的诡秘中,连死亡本身也会消逝。”人形系如此述说。然后,她转向我,用如同宣判般的语气说:“干得好,尊敬的猎人,你的痛苦和悲伤,已经切实传达了。”
“传达给谁?”我和她对视,其实我并不多么敌视人形系,哪怕是她给出了这么残酷的抉择,但是,其背后的情况,让我无法去指责她。难道我可以说,系色的决定是错误的吗?还是说,按照自己所想,才是最正确的?我的计划,甚至还是基于他们的计划才能推动,假如没有献祭仪式,大概我要面临的情况,只会更加艰难吧。
是的,我其实也是献祭仪式的受益者,我没有立场去指责,也不能确定自己的情感和理性,就一定是正确。
我从不责怪谁,我只是为了自己而感到悲伤和痛苦,仅此而已。
我必须振作起来,这样的念头,让我不得不挺直背脊。
人形系的说法很奇怪,不过,她本身的存在就已经很奇怪了,带有许多谜团。看起来,人形系也不打算解释。我并不奇怪,放过来,如果她要解释,我也会去思考,她的解释内容中,到底又隐藏着怎样的秘密。如此一来,真是没完没了。
“你很平静。”人形系说。
“是的,我很平静,因为,我做的不是我情愿的事情,却是我不得不做的事情,是无可奈何,必须去做的事情。”我那喷涌的情绪,就好似伴随那些泪水,一起从心中流得干净。
“……尊敬的猎人,这就是仪式的一环。”人形系沉默了半晌,突然这么说到。
“我是必要而关键的吗?”我继续问到。
“是的,尊敬的猎人,您一直是必要而关键的。”人形系说。
“真的存在,将一切都谋算到这种程度的人吗?”我反问。
“不是人。”人形系说:“这一切,就是命运。”说罢,她的表情开始波动,紧接着身体也开始波动,就好似石头砸进了水中的倒影,她的声音稍稍有了不同,“阿川,你体会到了吗?这就是剧本的力量。”
“我就像是剧本中的一个角色,在做着必然的行动?”不知道为何,我笑了笑,但我的心中,没有任何发笑的念头。
“没有人可以脱离剧本,但是,剧本也是可以篡改的。”人形系就好似变成了另一个人,正视着我,说到:“所以,可以放弃了吗?你不应该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