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你现在的样子,看看远处的那两个怪物……也许你认为,此时的一切仍旧在你的计划当中,但你真的认为。这仅仅是你一个人的计划吗?真的觉得,其他人的计划都只是你的计划的一部分吗?真的可以毫无压力地认为,自己还能够根据他人的计划,再对自己的计划进行调整,以弥补偏差所带来的错漏吗?我一直都认为,越是接近结果,可以改动的地方就越少。倘若抵达目标要前进一百步,那么,最重要的选择,并非在前九十步。而在于最后的十步。”我停留在距离蠕动血肉的五步外,这是那只右手怪物只要一伸出就能抓住的距离,“让我看看你还能做点什么让人吃惊的事情吧,爱德华神父,因为,你剩下的步数,已经不超过十步了。”
蠕动的血肉,血肉般的无机物,不断改变形状的怪物——拥有这三种描述的爱德华神父的恶魔变相,终于在我的凝视中。开始了进一步的变化。我不觉得自己应该阻止这种变化,往更深处说,我也不认为自己可以阻止这种变化。因为,可见的行为。或许仅仅是一种假象,真正的变化,在我无法观测的层面上。
它开始自噬。
右手怪物的嘴巴贴上不断蠕动变化的身躯,一口又一口地咬下,吞咽,从连接右手的肠子上。可以看到一阵阵的鼓起,让人觉得那是嘴巴吞下的东西正在输送回蠕动的血肉中。它撕咬吞咽得如此迅猛,前一个呼吸,这张嘴还只是手掌大小,但下一个呼吸,就已经比正常人的脑袋还大,紧接着变得可以吞掉半个身体,就如同蛇吞象一样,越张越大的嘴巴,远远超出了右手的比例,咕噜一下,将整个身躯都吞入其中。
于是,看似肠子的物事,一端连接着右手,而另一端则被右手的嘴巴咬住,变成了一个更加怪异的东西。
这么做有什么用?我实在看不明白,但是,这样的行为,这样的形态,又似乎具备某种形而上概念的意义。
然后,这个怪异的,不知道还是不是灰雾恶魔的存在,渐渐变成了灰白色的,石头一般坚硬的东西。一开始我还无法会意,但是,很快我就确认了,所有来自于这个东西的恶意和攻击性都消失了。更确切的说,似乎眼前的东西,已经变成了一个死物。
我有些吃惊,直接用长刀斩去,但刀锋一触碰到,这个灰白色宛如石质的东西就轻易粉碎了,就好似风化许久,变成了一堆沙粒坍塌下来。
转移了?这是我的第一个念头。我不觉得这是爱德华神父死亡的表现,既然不是死亡,那就只能认为是转移了。
下一个念头是:转移到了哪里?
这个问题的答案,或许并不那么难以猜测。我看向远处正在激战的四天院伽椰子和沙耶,如果爱德华神父要转移到什么地方,也就只能去那里了吧。
之前自己所说的那番话,终究还是没能挑拨这个可怕的家伙吗?我对眼下的状况,也仍旧是有一定心理准备的。之前的那些话,到底能有多大效果,本来就不能抱有最好的期待,爱德华神父又不是什么无知的人,我说的也不是什么独到的道理。以九九九变相那未知的能力,一开始就必须做好“爱德华神父有一千种办法进行脱离,而我无能为力”的心理准备。能够让爱德华神父采取可以观测到的攻击行为,对我进行反击,反而是最容易限制他行动的方法之一。
然而,无论我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似乎都没能将它的行动,按照我设想的方式调动起来。
很遗憾,nog的诸位,我能帮你们做到的,就只能是这种程度而已了。虽然我不清楚,网络球的那些人到底希望我能纠缠爱德华神父多长时间,他们并没有给出一个确切的标准,我只是从自己的感觉出发,觉得自己所做到的,并没有达到自己所期望的程度。但是,这就是事实。哪怕没有江川和左川的突变,我也不可能做到更好。
远方的黑河已经彻底沸腾起来,任何船只都不可能在这片咆哮的黑河上穿行。它掀起的巨浪,有的甚至超过百米,而彻底遮蔽了半岛外的阳光,其沉重的姿态,似乎拍打在任何一片土地上,都会造成可怕的破坏。无论是自然造物,还是人工建筑,哪怕深藏在地下,都会遭至毁灭性的影响。这些黑水被四天院伽椰子操纵着,一口气冲上半岛河岸,腾上半空,一鼓作气扑向沙耶超聚体,以及被沙耶的异化血肉侵蚀的每一块土地、建筑和森林。
环绕半岛的并非是大海,但是,眼前的景状,仍旧只能用“黑色的海啸”来形容。
我跃上树梢,借助树枝的弹力继续向高空跃起,利用四级魔纹将外套改造为滑翔翼,乘着狂风在空中盘旋,只看到黑色的浪潮一鼓作气蔓延而来,冲垮巨木和建筑,将地表的所有颜色吞没,尽数化作一道道黑色的漩涡。
我的耳中只剩下浪潮涌动,撕扯,摧毁一切的声响。那些因为受到异化血肉的侵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