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火睁开眼睛,房间中熟悉的摆设就好似打着旋,卷入他的瞳孔中,搅得他的大脑也有些晕眩。这种不适感并不陌生,身为网络球的最高管理层人员,他可以选择多种进出伦敦中继器的方法,但并没有一种方法是完全自由且没有任何后遗症的。这些限制并不是因为中继器的能力太差,而取决于中继器的自卫防御能力,越是严格就越是安全,但也意味着限制越多。网络球亲手打造的中继器虽然不如末日真理教的中继器那般隐秘,但在内部安全机制上,却让走火自信是所有中继器里最强的一个。
针对不同的身份,不同的即时情况,不同的目的等等,哪怕是同一个人重复进入伦敦中继器,所获得的临时权限也都完全不同。没有人拥有一成不变的权限,也没有永久性的权限。进入中继器的人越是在网络球中担任高层的职位,审查就越是严格,而后遗症也会更加无法避免。这种后遗症在人体感受的细节上的表现或许会有差别,但是,也有大致感受十分接近的部分——例如晕眩,例如距离感的短时失常,而导致这些不适感产生的原因,也往往会让人直觉感到,是某种力量如同x光一样穿透了自己。
导致不适的原因多种多样,从身体到心灵被透视的感觉,却往往最重要的原因之一。
走火在床头摸索了一下,距离感的失常在十秒内渐渐消失,之后他抓住了古董样式的闹钟。已经是清晨时分了吗?他收回手臂,搁在额头上,仰躺着,任凭思绪逐渐填满看似空白的脑海。他确认自己进入了中继器,也获得了一定的情报,正如过去一样,每一次进入中继器后,总会有一些记忆片段出现缺漏,而偏偏自己明白,这是十分正常的,而且,自己其实明白自己失去这部分记忆的原因,只是,自己不能想起来。
“是的,不能去想。意识上无法保存的情报,就是最机密的情报。”走火喃喃自语,猛然翻起身,一种强烈的冲动让他快步走到桌前,打开工作用的电脑,以自己的权限进入高强度加密的资料库。他知道自己要找什么,却不确定要找的那些东西到底都叫什么名字,一种即视感般的感觉驱动着他的手指,进入一层又一层的库藏,根据那强烈的直觉,将一段段碎片化的信息提取出来,再根据另一种强烈的直觉,将它们按照独特的方式拼接并解密。
他不需要找任何实物式样的密码本进行参照,也不需要任何实物类的提示——哪怕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也没问题,那种强烈的,仿佛从身体每一个细胞中溢出的感觉,促使他完成所有的工作,并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就如同另一个自己曾经做过什么事情,而现在的自己只是在重复那个步骤。
很快,走火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那是强烈的冲动和直觉引导他,让他必然且必须要发现的东西。
那是一份对人类集体潜意识中正在发生的怪异现象的描述,以及中继器里的某一次会议最终通过的处理决定和处理方式。
“阈值是一秒死亡一万人?只能交给高川解决?”走火点点头,没有任何慌张的神色。他顺手拿起电话,拨打了近江实验室的号码。
“走火?”电话立刻就接通了,仿佛近江一直等在电话旁边。
“我们在中继器商议了一些事情。”走火说。
“是的,你负责安排具体行动,我没有异议。”近江确认了。
“最后我想再确认一下,高川先生一个人真的可以处理吗?”走火的声音尽可能地平静。
“只要中央公国同意移交三仙岛的管理权。”近江顿了顿,说:“虽然已经有了协议,但是,在时间和方式上,的确是我们这边的要求违背了协议规定。”
“我明白了。”走火觉得近江所说的问题,其实对他而言并不是什么大问题,“只要让中央公国明白事态的严重性,那么所有的问题都有商量的余地——我们缺少的是时间,但是,并不仅仅是对我们而言,缺乏时间。我想问一下,你那里真的没有办法和高川先生进行联系吗?”
“……也不尽然。”近江顿了顿说:“我这里会尽量尝试,但是,效率上可能还不如让三仙岛立刻出发。我更倾向于,将我们这边主动联系阿川所需要花费的时间和资源,全部用在三仙岛和阿川的汇合上。”
走火之后又向其他有关人士确认了一部分情况,更具体的行动计划渐渐在脑海中形成。此时的情况很简单,但正因为简单,所以在处理方式上并没有什么巧妙的捷径可以走:高川在新泰坦尼克号的计划完成后没有在第一时间离开,反而被卷入了一个临时数据对冲空间,而这个临死数据对冲空间的形成和人类集体潜意识中的怪异现象有着密切的联系。想要解决这个将会在一秒内杀死一万人乃至于更多的异常现象,最好的方法莫过于让高川从临时数据对冲空间内部发起攻击,因为,他是目前可以自由行动的现象观测者。
除了此时的高川之外,其他人都难以对这种异常进行观测,连目标都无法找到的话,自然也就无法进行攻击。
假设高川没有被卷入临时数据对冲空间,而是在第一时间抵达澳大利亚的话,先不提接管三仙岛需要多少手续,需要花费多长时间,哪怕在接管了三仙岛之后,有没有从外部观测到这次异常的可能,暂且还要打个疑问号。
从这个角度来说,高川没能在第一时间抵达澳大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