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高川的死,是桃乐丝和系色铭记一心的失败,她们的幻想在那一刻,也被残酷的现实杀死了。感性而最具有浪漫气息的高川在她们的注视下,痛苦地自燃而死,那把火就仿佛烧掉了她们心中最温暖的颜色,而最终只剩下冷酷的决意。
讽刺的是,过去的种种高川和她们两人一直坚持的超级高川计划,在少年高川死亡的刺激下,第一次有了本质性的进展,抛却了感性和温暖的系色中枢和超级桃乐丝,只用了过去所花费时间的十分之一,就觉得自己已经触摸到了大一统理论的边缘。这个可怕的效率,没有让她们感到恐惧,她们只觉得自己已经没有什么好怕的了。
少年高川的再诞在她们的眼中,就是一个笑话,一种亵渎,是侮辱,是嘲讽,是对她们所注视过的那个少年高川的更本质的毁灭。她们仿佛时刻都能看到,“江”那不似人类的双眼从某一个黑暗的深渊下方注视着自己,那不是曾经形如家人的真江,那就是“病毒”,那不是邪恶,也不只存在本能,而是一种让人性无法承受的平静和沉重,她们如此深信着,亦或者说,她们必须如此相信,才能在绝望中挣扎下去。正如“高川”从来都没有放弃一样,她们也不会放弃。
倘若说真江当初挡在了自己两人、高川、咲夜、八景和玛索之前,而高川挡在了她们两人、咲夜、八景和玛索之前,那么,在她们的后面,还有咲夜、八景和玛索。
这个曾经有七个人的家,家人彼此没有血缘关系,都仅仅是孤儿而已,她们所剩下的,也就只有她们彼此而已。
最高的那个人倒下了,所以,其他人就要顶上,直到最终只剩下最后一个人。这不是愿望,不是期盼,而是规则,是七个没有血缘的人成为一个家的规则。不坚守规则,不坚持责任的人,就要被踢出去。
“所以,就算阿川倒下了,我们也不会倒下。对吗?系色。”桃乐丝如此对着眼前的光球说到。
光球静静地发光,没有任何改变,却让桃乐丝觉得,系色已经在用沉默做出回答。
“时间机器的情况,我已经整理过了。说实话,近江竟然可以做到这种事情,着实出乎意料。我感到,有什么脱离我们的计划了。”桃乐丝说:“但反过来,其实这台时间机器对我们的计划也有极大的助益,所以,我打算修改一部分计划,将时间机器纳入计划当中,也许我们可以利用这台时间机器更快地接近原点。”
光球没有任何回应,但是,桃乐丝仍旧仿佛聆听到了系色的回答,继续说到:“我计算过了,要前往原点,除了中继器之外,还需要所有的最终兵器,每一次的末日幻境,其他人都或多或少有所变化,只有最终兵器是一脉相承的,她们没有任何改变。所以,她们本身就是最准确的坐标。”
光球终于有了反应,光晕为微微摇动了一下,桃乐丝表情严肃地说:“就在刚才,我的一部分思念体和那个人格废渣的产生物交涉过了,她成为帮手的话,我们的胜算大增。她了解末日真理教的虚实,有对抗最终兵器的经验,她在某些领域上,比我们拥有更灵活更深入的手段。”
光球平静下来,桃乐丝顿了顿,说到:“所以,我需要临界兵器,如果情况顺利的话,申请解冻超限兵器,以在最大的保险下尽全功。”
光球表面的光晕开始扭曲,泛出七彩的颜色,构成一个个文字:
——临界兵器已经完成调整,可以随时取用,但是超限兵器需要再一次确认。
“我知道,超限兵器现在还不稳定,而且,你是打算用它来对付‘病毒’。你担心一次使用之后就会失效,所以从来都没有使用过,但是,正因为它还不完善,所以才需要收集更多的资讯。也许半成品的超限兵器在使用一次后,会被‘病毒’破解,但是,不经过实践的话,半成品可能永远都无法成为成品。成品和半成品是不一样的,系色,你应该对自己有信心,哪怕半成品被破解了,也不妨碍成品的有效性。”
那七彩的文字再一次组合起来:
——如果必须使用的话,我会考虑。
桃乐丝笑了笑,说:“没关系,你能考虑就足够了,如果有一次性消灭所有问题的机会,你也会去做的。”
光球再一次陷入沉默中。桃乐丝的表情收敛起来,她哪里都没有去,就地寻了一根立柱,挨着坐下,然后,她所有的生命气息都消失了,就如同灵魂从体内跑出,只留下一个宛如人偶般的躯壳。她开始沉睡、等待、修正,直到预料中的时刻再次来临。
近江将实验室的大门关上,她脸上那兴奋的表情瞬间冻结,只留下毫无人性感觉的严肃和冷酷,虽然她并不觉得之前露出各种表情的自己是虚假的自己,但是,她却更喜欢现在的自己。她照过镜子,知道自己此时的样子有多么的不似人类,正常人的话一定会感到排斥吧,但是,用一句时髦的话来说,她觉得镜子里的这个不似人类的自己很酷,比起有感情表现的脸,她更喜欢这张没表情的脸。
近江将手中的东西随手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