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古怪的梦我都做过。
“你在看什么?阿川。”阮黎医生突然问,就像是在暗示着什么。
“……没什么。”我顺口说到。
“不,你说了富江,你又看到她了?跟你说过很多次了,她是不存在的,真江已经死了,富江只是你太过想念她才产生的幻觉。”阮黎医生的话是如此的让我怀念。
我只是沉默地微笑着。
阮黎医生摇摇头,没有继续下去。我看到富江在对我微笑,她不知从什么地方拿来一把椅子,就坐在阮黎医生的身旁。
我用眼神问她:阮黎医生看不到你?
我觉得她的眼神是这么回答的:不,她只是否认我的存在。
我只能用目光安慰她,因为我不能单纯因为爱她,就说是阮黎医生的错。在我看来,为这种事情分清对错是很无聊的事情。
“看着我,阿川。”阮黎医生的话让我把目光转回去。她捧着我的脸,对无法动弹的我说:“乐园其实早就已经生效了。但是,你不愿意接受现实的话,你永远都无法脱离噩梦。”
“阮黎……妈妈……”我盯着她的双眼,静静地微笑着,说:“这里只是一场梦。”
阮黎医生摇摇头,但也看不出是失望还是别的什么情绪,她放开我,点点头说:“是的,这终究只是一场梦。”
“别这样,在梦中,也请笑一笑吧,妈妈。”我哀求道。
阮黎医生便微微勾起嘴角,露出平淡的笑容。
“如果这样会让你开心一点的话。”她说。
“我很开心。”我没有说谎,“那么,你说我应该知道什么?”
“你应该知道,你并不孤独。”阮黎医生指着我的心口说:“我……还有其他人,就在这里。”
“我知道。”我不会反驳这么甜美的话。
“还有,你不是一无所有。”阮黎医生说。
“我也知道。”我很开心她能这么说。
“我会帮你的。”阮黎医生又说。
帮我?怎么帮?在梦境里?我觉得,或许是我一直都希望,阮黎医生可以帮我吧,因为,在病院现实里,她就一直都是“高川”的主治医生和心理医生。
“我知道。”我知道,阮黎医生一直都在帮助我,试图让我去克服那重重险恶的苦难,去挽救我和其他末日症候群患者的性命。
“我已经死了。”阮黎医生突然说。
我有些愕然,因为,这是我从来都不希望她说的话……我再一次感到悲伤涌起,她的这句话,就像是在规劝我要正视现实一样,让我比过去任何一刻都更强烈地感受到,阮黎医生真的已经死了。
“但是,在死之前,我为你留下了一些东西。也许你会用上,也许不会……但是,我还是认为,如果你还要继续向前走,那就十有八九会用上吧。”阮黎医生如此说到。
“是什么?”我忍住心中的悲伤,问到:“妈妈,你做了什么?”
“一个暗门,一个只有你能够找到,能够看到,能够用上的暗门。”阮黎医生一边说着,一边将我躺着的床抬起一半,变成靠椅的模式,然后推着靠椅走到窗前,让我也可以看看窗外的世界:那是无限深远的宇宙,一个灰色的巨大的星球,就在正前方摇摇悬挂,虽然颜色是不同的,但是,我陡然记起自己在什么地方见过类似的景象。
那就像是站在月球上眺望地球,只是前方的不是蔚蓝的生命地球,而是被灰烬覆盖的死亡地球。它似乎要用这个姿态再一次告诉我,拉斯维加斯中继器世界已经崩溃了。
我、阮黎医生和富江所在的地方,是一个耸立在月球上的高塔,从窗外眺望,根本分不清这个高塔总体的模样和大概的层数,只是觉得很高很高,干涸的遍布尘土的月面如同可以直接目视的弧形,延伸到前方后就徐徐下沉。
下一刻,我的眼前一花,月面的景象消失了,宇宙和地球的景象也消失了,高塔的房间变成了一个密闭的房间,而这么一个密闭在某个建筑内的房间,却让我有一种怀念的感觉。从窗口向外眺望,看到的景象也变成了一个个圆筒状的培养仓。我甚至可以从那些培养仓的玻璃面看到里面的东西:那是一具具熟悉的身体,有多少个圆筒状的培养仓,就有多少具可以让人联想到“高川”的身体。要说这些全都是“高川”的身体,至少从肉眼所能看到的外表而言,让人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总有一年,你会用上它们。”阮黎医生用的是“它们”,而不是“他们”,“我在他们的构成中隐藏有暗门,如果有那么一天,我希望你不会后悔使用这道暗门,亦或者后悔没有使用。”
“高川复制体?”我问。
“是的。”阮黎医生说:“我制造了十三具,但是,暗门只在其中一具内。这扇暗门是不会因为这些高川复制体自身的崩溃而瓦解的,只要还有lcl在,它就不会消失。如果有一天……不,应该说,我觉得会有这么一年,为了迈向希望和远方,这道暗门会帮上你的忙,尽管,我也不知道你会如何使用它。”
“暗门有什么作用?”我问。
“我不知道,但也许当你用上的时候,你就会知道。”阮黎医生说。
“真少见呢,妈妈,你终于做了一个连自己都不知道有什么用的东西。”我了解阮黎医生是怎样的一个人,她更喜欢做有把握的,已经整理清楚思绪的事情,而这种连自己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