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证据,但我就是这么觉得。
正因为我这么觉得,这么相信着,所以,凡是在故事中泄露出来的秘密,哪怕我不曾在场,对此时此刻的我来说也并非是什么秘密。我了解系色中枢和超级桃乐丝,我明白她们那些隐藏在计划背后的计划,知道所谓的近江陷阱,乃至于那个仅存于伦敦中继器里,于我此时并没什么记忆的常怀恩。我知道病院现实里正在发生和已经发生的一些重要事情,乃至于要比病院里切身经历那些事情的当事人更加清楚那些过程上的细节。
我总能从这些细节上,意识到一些暗示性的含义:例如,系色中枢和超级桃乐丝已经明确了,超级高川的品格必须是“中庸”的,而非是“英雄”。“高川”期望成为“英雄”可以接受,但是,必须对“自己无法成为英雄”这一点要有明确的认知。
我几乎可以从过去所有的日记中,找出末日幻境中有关这一暗示性意义的具体内容,毋宁说,这些内容所体现出来的,正是那一直只有模糊概念的“剧本”,也同时意味着系色中枢和超级桃乐丝对这个“剧本”的修改和贯彻。
“高川”人格应该是怎样的?为什么会是这样的?应该如何才能变成这样?他的思维方式、性情品格、决定其做出选择的因素、以及选择本身反过来对他的影响等等,这些构成“高川”这个人的内在因素,决定高川之所以是高川的因素,都可以通过“剧本”继续一定程度上的控制和引导。
在任何一个重要的事件中,“剧本”的存在都是模糊的,但是,在所有会对人格构成影响的事件中,“重要事件”却并不一定会是最有影响力的。在那非重要的日常的生活中,那宛如空气和水一样自然而然的生活惯性,拥有让人惊讶的潜移默化的影响力,而“剧本”或许正是存在于这些日常中,成为了惯性的一部分吧我不由得如此想到。
从这个角度去反顾过去,曾经的我,作为高川,在系色中枢和超级桃乐丝眼中,就像是她们亲手培育出来的最亲密、最纯洁、最有希望的孩子吧然而,“江”的存在打碎了她们的希望,或许在她们想来,和“病毒”是一个回事的“江”,已经对我的人格形成了强烈的污染和冲击。
……我觉得,从某种程度上,我无法否认系色中枢和超级桃乐丝对我的判断。
系色中枢和超级桃乐丝已经无法再信任我,当我以不合常理的方式“复苏”后,理所当然地视我为敌人可即便如此,她们仍旧在种种针对性的布置中,表现出对另一种可能性的期待,亦或者说,是对我,对“高川”的期待。
她们没有强制让另一个义体化形态的高川去做更多针对我的事情,并从方方面面,意图将我变成“超级高川”的一部分。我在这本日记里写下的内容中,桃乐丝为了达成这一目的所预谋的陷阱实在太多了,当然,正如这些故事内容中,她所声称的那样:在所有陷阱中,近江陷阱有着最高的可行性,可以说,其他陷阱都是障眼法,都是为了最终引发近江陷阱而做出的诱饵。
在我书写下的这本日记里,她们自以为保密的内容,实际都无法真正保密。她们通过“剧本”塑造了我,影响着我,但是,我也在通过“日记”,审视着她们的剧本,确认自我的构成。
我和另一个义体化的我,构成了这本日记所记录下来的小说故事中的螺旋交错的线索,但在我所认知到的“现实”中,此时此刻的我,以及从过去到现在的她们,也同样是一个超越了正常时空形式的螺旋。我们在这个螺旋中观测彼此,以超乎常识的方式,影响着彼此。
我对此没有任何不满,也没有任何愤怨。反而,我感受到了,那无以言表的,充满了我生命中每一个质点的美好我作为高川,和她们的关系,是如此的紧密,这种紧密的关系,已经超越了正常意义上的“家人”。
我为此感到自豪和喜悦。
我从自己所写下的日记中,感受到系色和桃乐丝她们,是如此强烈地想要按照自己的方式去做一件事,去完成一个结果。这个感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让我更清晰地认知到,她们对“高川”地情感,让我想要让她们实现这个愿望。
可是,如果她们错了,该怎么办?我应该因为这份情感的浓烈,而放弃自己计划有可能带来的成功吗?就最终目标上而言,无论是我还是系色和桃乐丝她们,都是一致的,差异仅仅在于做法,以及不同做法所具备的可能性上。我的计划,一直都有和她们的计划有重合的地方,而这些地方,也一直是我要不放弃干涉,要不主动干涉的地方。
那么,我的计划,已经到了必须和她们对撞的地步了吗?眼下的矛盾,没有继续延后的可能吗?如果,我的计划的执行,能够建立在她们的计划已经明确出现失败结果的前提上,那不是更好吗?然而,话虽这么说,这些问题也在理论上不是百分之百不可能解决,可到底应该如何做呢?
我陷入沉思。
我不是一个聪明人,也不是什么成熟的大人,我只是一个成绩优秀的高中生而已。我对自己的“正确”并没有太大的期待,而仅仅是“必须相信自己的正确性”,在这个前提上去行动而已。如果有人可以用事实证明我的错误,那么,我也会放弃,但是,在被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