锉刀唯一有点把握的解决办法,就是回到伦敦中继器中,利用中继器的力量进行治疗。如果有可能,她当然想把眼前的所有幸存者都带回去。可是,她同样不确定自己是否可以做到。
“阻止他……锉刀,阻止他……”荣格用颤抖的声音喊着,即便是在叫喊,他的声线也没有任何情感上的起伏,就如同他平时说话那样,不过,哪怕是这样的声音,在这除了哭喊、咆哮和自然的风声,就再也没有其他声音的沙石地里,也显得充满了力量。
锉刀咬了咬牙,一个模糊的念头闪过她的脑海,她的手指不由得扣动扳机,于是枪响了。
洛克的大腿冒出血花,踉跄一下就半跪在地上,可是中枪的疼痛完全没能掩盖他的疯狂。他就像是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中枪那样,向着什么都没有的地方说着莫名其妙的话,内容有求饶,有争辩,有回忆,有时是关于自己,有时像是关于他的一些熟人,更有一些连锉刀等人都知道的已死之人的名字被提及。每一次述说的结尾,都会被那充满了负面情感的,宛如自暴自弃般的声音截断,让他发出毫无意义的嘶吼。
不一会,洛克那不明意义的,莫名其妙的述说,就变成了古怪的咕哝声,而他的动作也渐渐平缓下来,却仍旧带给人十分强烈的压抑感。
锉刀凝视着这样的洛克,努力遏制自己去思考,之前到底是怎样的念头,促使自己朝洛克开枪。放在平时,她定然要追究到底,想个明白,可是,如今“思考”这一行为本身,已经成为了十分危险的事情。人很难不进行思考就行动,而神秘专家就更是如此,但是,在必须的思考之外,控制自己在思考时的深入,是必要的行为。
思考不可控制,却又要尽可能控制,这是锉刀从未经历过的痛苦。她好几次忍不住就要失神了,好几次咬破嘴唇,试图用*上的痛苦去缓和思维上的痛苦。在这种情况下,她不觉得自己的射击还能有平时的准头,之前打在洛克大腿上的那一枪,在她直觉中,其实原本是瞄准了洛克的脑袋而去的。她用眼和牧羊犬,这两个同样老资历的神秘专家,也同样没能立刻从类似的痛苦中挣扎出来。
其他幸存者陆续苏醒过来,也立刻我出现了锉刀刚苏醒时就品尝到的痛苦,锉刀不敢肯定,当他们忍受了那种程度的痛苦后,注意到自己身边正在发生的对峙,是否会陷入更深层次的推理和思考中,那必然会带给他们数以倍记的痛苦。
“洛克!停下来,洛克!”锉刀再次大声警告,因为正在从洛克口中传出的咕哝声,让她产生一些很不好的感觉。这太像是过去所经历的那些神秘事件中,那些恶性的人或事变得更加严重的征兆。好在洛克似乎听到了,那声音渐渐弱去,只剩下洛克喘着粗气停在原地。
一时间,呻吟声和喘息声,就像是变成了这片土地上唯一的节奏。
“洛克!洛克!”荣格和牧羊犬的状态似乎好了一些,两人一边喊着,一边站直身体,警惕地向其他幸存者的方向靠拢,既像是在防备洛克,又像是在防备那些正陷入痛苦中的幸存者们。
“没事了,不要思考就没事了。”锉刀、荣格和牧羊犬三人轮流用这样的话去宽慰那些正陷入痛苦中的幸存者们,因为他们就是这么做的,所以,也觉得其他人这么做也能起效。不过,也正如他们所猜测的那样,达达等人似乎也正正找到诀窍。光是从状态来说,洛克已经所有幸存者中最惨烈的一个。
锉刀也开始尝试靠近洛克。那个男人垂着头,身体不断颤抖,在锉刀距离他只剩下一步的距离时,他渐渐抬起头。锉刀强忍着立刻开枪的剧烈情绪,一边打量着他。
“没,没事……”洛克的声音很轻,不过还是让锉刀听到了,“没事了,没事了。”
“洛克?”锉刀确认到。
“嗯,我没事。”洛克用颤抖的声音说,这一次,锉刀终于有了一些安定感。
“不要想太多,你已经是老手了,知道该怎么做。”锉刀提醒到。
洛克的眼睛还是充血一样,他掩住自己的脸,就像是止不住自己的哭泣。没有人可以想象,他在之前到底经历了什么,他也不愿意对其他人述说。他曾经看到的那些东西,就是他的私隐,而正是这些私隐,让他觉得自己依稀联想起一些更加可怕的东西。但是,这个时候,他越是平复自己的心情,越是排挤那些繁杂的思绪,就越是找不到那曾经联想到的可怕东西的影子。如果可以的话,他已经不想再经历第二次了。但确切来说,第一次还没有过去。
洛克揉搓了一下脸蛋,将那些涌出的泪水擦干。虽然脑袋还再嗡嗡作痛,但已经比先前好了许多,他更加没有忘掉,之前自己的那些歇斯底里的表现。
“好了吗?深呼吸,深呼吸。”锉刀一边说着,一边表现出收起刀枪的样子。不过,洛克也没有再攻击的表现,才让她干脆地收起武器,坐在一旁,揽住这个男人的肩膀,用力抱了一下。
“今天你的表现真是全场最糟。”锉刀故意用一副调侃的口吻说到。
“无话可说,如果还能进酒吧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