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怀恩!”猫女一边谨慎地走在那些似曾相识却实际和记忆不太一样的过道中,那种仿佛随时都会从阴影中跳出什么怪物来的感觉,实在是又熟悉又陌生。猫女十分清楚,这是因为自己为了事务工作,已经有相当一段时间没有站在前线的缘故。这种到处都充满了恶意,到处都充满了不可思议,随时都有可能出现意想不到的东西,随时都有可能丧命在某种难以猜测的现象中的感觉,一直是被身处解决神秘事件的第一线的神秘专家所能体会到的压力。
虽然自己也拥有不可用常识去评估的神秘力量,虽然相对于普通人而言,神秘专家就像是“人”一样厉害,但是,神秘就是神秘,在这个概念下,总会出现一些让自己在当时无法反应过来,亦或者无法做出正确反应的事态,任何一个错误,都会让自己突然间就陷入被绝杀的危险中,原本看似强大的能力,也仿佛被针对了,乃至于被无视了一样,变得毫无用处。
“一个没有弱点的神秘专家突然的,莫名其妙的就死了”这样狗血的情节,在神秘事件中并不是什么罕见的事情。实际上,神秘专家的死亡有时看似有逻辑可循,可以被视为在某一个时间遇到了出他解决能力之外的危险,自然而然就拥抱了死亡。但实际上,“大多数神秘专家都会在某一刻遇到自身无力解决,也没有任何外力协助解决的危险,最终死亡”的情况,根本就不是个例,单纯从数量上来说,就足以视为某种诅咒般的必然事件。
所以,才会有“能够让神秘专家一直活下去的只有运气”这样的说法。
未知是无限的,自己所处的环境并不是一个封闭的系统,所以,总会有什么莫名其妙的可怕的东西存在,宏观没有尽头,微观也没有尽头,这意味着并不存在“源头”、“终点”和“原点”之类的概念,“万事万物必然遵循的基础”之类的基层视角其实也是毫无意义的——这样的哲学观念,总会伴随着神秘专家的活动,渗透到他的认知中。
这样让人束手无策的未知,总会让人感到恐惧和疲惫,无论自己变得多强,都会突然就死了,这是何等无聊的下场。
许久没有身处第一线的猫女,再一次品尝到了这熟悉又陌生的恐惧感。
“常怀恩!”她用拳头砸了一下墙壁,又一次大声喊道,但声音回荡着,愈显得孤寂,就像是整个中继器内部只剩下了自己一个人——可是,这绝对不可能。
“伦敦中继器内部绝对不会出现三柱都没有回应的状况”这一结论,在中继器内部人员中反复强调过。并且,也为每一个人都打了思考上的预防针:一旦这样的情况真的出现了,三柱真的都没有回应,那么,应该优先考虑的,不是中继器出了什么问题,而是自己出了什么问题。
“我到底出了什么问题?”猫女不由得沉思着,“我这个时候,真的是清醒的吗?其他人和我一样,也生了类似的问题吗?我现在所看到的一切,也是其他人看到的吗?其他人又在什么地方?处于怎样的状态?”
“玛索!级系!”猫女又叫着其他人的名字:“走火!近江!桃乐丝!梅恩女士!”
当她叫到“梅恩女士”的时候,她隐约听到了什么声音。无法判断那是人声还是别的什么东西出的声音,但那的确是“声音”,是什么物体做出了一些动静。猫女甚至无法从这隐约的声音中,分辨出声音出的位置,但是,神秘专家的直觉为她指明了一个方向——她下意识向着隐约有所感觉的方向冲去。
路上仍旧是那阴森诡异的气氛,除了自己之外,其他人连个人影都看不到。猫女故意加重脚步声,用自身的存在感去击垮那从未知和寂静中扑向自己的恐惧感,另一方面,她也寄望于自己的动静,能够惊醒其他不知在何处的同事们,尽管,这个做法从过去处理神秘事件的经验来看,并不全都是良性的结果。
一旦出现“只听到声音却看不见人,并且连声音都被恶意劣化”的情况,反而会让另一方陷入更大的混乱和被动中——无法确认动静是由什么东西出的,这种未知会继续强化人们的恐惧感。
然而,猫女没有选择。
她停在一个房间前,从周围的格局来看,似乎是“梅恩女士接待客人时常用的厅室”,但在此时看来,却像是在表面蒙上了一层阴影,格外显得幽深不详。这个房间的门,也是不知何时就打开着的。
也许里面的人已经出去了。在猫女的脑海中,不由得闪过这样一个念头,在她的感觉中,这个念头就像是要劝阻自己不要进入房间一样。
即便如此,她仍旧进去了。
没有预想中的诡异的攻击,即便如此,猫女也无法让自己放松下来。之前在似是而非,似曾相识的环境中奔跑,那熟悉又陌生的恐惧感,正在唤醒她身为一个强大神秘专家的素质。就像是本能,就像是用生命积攒的经验,她的每一个细胞,每一条神经,每一块肌肉,都好似从短暂的瞌睡中复苏。
然后,在她的眼前,出现了一个人影——像是梅恩女士的女性轮廓,在闪烁的灯光下,在轻纱一样的阴影中,端坐在沙上,一直朝着这边,仿佛在凝视什么,又仿佛在等待什么。猫女觉得,她是在看自己。
“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