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是绝望的,这一点,哥特少女早就知道了。
哥特少女已经不去想象自己会否在这个时候,以何种方式迎来何种结果,这样的思考,在观测到真江怪物的时候,曾经是膨胀得最快的想法,但是,一旦陷入这种想法中,自己就越是会快地迎来自己思考得到的结果——不要思考,不要思考,有这样的警告在她的脑海中响起,那是不知道从何处而来的,仿佛是自己的心声,又仿佛是隔着遥远时空,一些在绝望中挣扎的渺小光芒所传递的心声。
她觉得构成自身人格的原初资讯,那些已然破碎的,宛如垃圾一样的,不知道来自多少人的人格资讯,伴随着四天院伽椰子不明不白的异化和崩溃,也沿着最初拼接的裂缝产生龟裂。在哥特少女自我审视中,曾经就像是投入了高温炉中融化并锻造,圆融无暇的人格,正因为外在的压迫产生暗纹,于是,在投入高温炉锻造之前,人格碎片生硬挤压在一起的缝隙便又重新暴露出来了。
从意识行走者的角度来说,这种自我审视中的人格龟裂,足以等同于“受伤”这个概念。可以感受到,却无法观测到的力量,正在从意识态的角度,将自身的意识蹂躏。哥特少女是这个世界上对意识态世界认知最深刻的人之一,自身人格产生龟裂的感受,让她更加深刻地感受到“四天院伽椰子”这个信使已经落入下风的事实。
真江怪物没有更多的动作,但是,对己方的伤害正在加深。当沙耶之躯彻底崩溃后,黑水又能坚持多久呢?虽然只要黑水还存在,四天院伽椰子就不算死亡,当沙耶之躯受到伤害的同时,黑水也在弥补这种伤害,当沙耶之躯崩溃后,只要还有黑水,也仍旧可以重新构成。但是,四天院伽椰子始终处于被削弱,且没有任何反抗能力的情况也是显而易见的。
从沙耶之躯掉落的异化血肉变成灰烬,却并不代表哥特少女仍旧可以利用这些灰烬。三信使的联动需要一步步类似献祭一样的仪式变化,但祭品的模样,可以是黑烟之脸,也可以是灰雾,可以是各种血肉形态,乃至于一个复杂而完整的结构概念,但却绝对不是灰烬。
灰烬和灰雾有关,看似是更凝聚的表现,在很多时候,也能够彼此转化,亦或者直接利用,但是,两者之间仍旧存在某种性质上的不同,而让灰雾更像是万金油,而灰烬更难利用。对比两者在应用上的差异,让哥特少女最深刻的形容是:灰烬是惰性的。
恶魔从灰雾中诞生,被杀死会变成灰烬,而并非是灰雾,魔纹使者的魔纹可以吸收灰烬,却没有任何证据证明,它是吸纳后直接利用灰烬。
末日真理教的巫师体系从魔纹使者衍变而来,也同样是将灰雾作为法术的基础,对灰烬往往是不屑一顾的态度。
哥特少女尝试过在三信使的联动中,使用灰烬作为介质媒体,却从未得到过好结果。九九九变相是恶魔的变相,从未出现过恶魔从灰烬中诞生的现象。因此,四天院伽椰子的灰烬化,实际是断绝三信使关联的变化。
对哥特少女来说,这是一个秘密。但是,她已经无法确定,对眼前的真江怪物来说,这到底还算不算是秘密。一旦联动被打断,那就意味着,自己无法动用自己最强的力量去做抗争。哥特少女的心中正在滋生疯狂的情绪,而她的理性审视着这种情绪,仍旧可以分析其源头。
但是,在残酷的事实面前,这种理想也像是没有任何用处。虽然觉得只要三信使完成联动,即便是眼前的真江怪物也能拼一下,但是,对方仿佛未卜先知般直接掐断了这个联动过程,这个残酷的事实必须得到承认,而之后所有的判断和行动,都必须建立这个事实上。
哥特少女觉得颈脖上的绞索越来越紧了。
上浮时间已经太长,或者说,这个感觉上的漫长,已经足以让哥特少女意识到自己绝对不可能脱离这个战场。想要反抗,但是最佳的联动被掐断,自己无法挥最大的力量,以最好的状态去面对这个未知又强大的怪物。无论从哪个角度,都难以找到挽回败局的方法,尽管敌人还是没有更多明确的行动,但是,差别似乎仅仅只是败亡时间的快慢而已。
黑水不断填补沙耶之躯崩溃的地方,四天院伽椰子从各种表现上都陷入一种被压制的状态,无论是和之前般,直接用黑水去冲垮敌人,还是用沙耶之躯去侵蚀和击打敌人,都无法做到。哥特少女不得不意识到一点:己方力量被拘束在一个恶性循环中。
她其实并不希望在这个人类集体潜意识中,自己自地意识到这一点,因为,越是自意识到的结果,就越是难以改变,在任何意识态世界中,都是通用的规律。
真江怪物脸上的五官从朦胧变得扭曲,却仍旧有一种扭曲的美感,唯一可以透过她的长看到的右眼中,肆无忌惮散出来的恶意越来越深重了,哥特少女已经无法与之对视。她尝试直接瓦解沙耶之躯,在之前她从未想过,自己需要这么做,但是,与其全部变成灰烬,不如回到原点。
沙耶和黑水仍旧存在不同的地方,沙耶的原初状态也不会直接变成灰雾或黑烟之脸,而是更多呈现出生化病毒的特性,可是,即便是哥特少女本人,也从未见识过这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