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就像是停滞下来。我只是按照自己的节奏奔跑,所看到的那些仿佛凝固的风景,和坐在高速列车上看到的飞速向后移动的风景是不一样的。这些风景相对更缺乏颜色和质感,哪怕是钢铁也显得脆弱,淡薄得近乎白色、灰色和黑色的线条勾勒出事物的轮廓,而这些轮廓线是如此的潦草,就像是涂鸦一样。即便如此,也并没有凌乱到无法确认这些轮廓到底是什么东西,我就在这潦草的风景中,看到了更多的素体生命、死体兵、纳粹士兵……几乎大部分都是敌人,而和它们战斗的另一边始终处于少数。

然后,在它们连反应都无法做出的瞬间,我和富江便贯穿了它们的阵列,贯穿了一个个出口和入口,贯穿了一条条街道、楼梯、高楼和开阔的广场。残肢、碎片、零件和鲜血漂浮在半空中,我从之中轻盈跃过,沿着高速通道的轨迹,在静默得仿佛每一个仍旧在运动的物体都变成了蜡像的世界里移动。

我不知道到底要跑多远,主宰脚步的不是我的理性思维,而是存于心中那冥冥的直觉。“江”在只有我能够听到的声音说话,就连我也无法听清它到底在述说什么,那不知道该说是太过于丰富,还是太过于混沌的内容在我那宛如筛子一样的大脑中窜动,大部分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但仍旧滤下了一些或许只能算是“杂质”的东西,这些东西是我无法用逻辑去理解和推理的,但却在一种纯粹的感受性中编织、拼合、构建出新的形状和轮廓,变成我可以认知的样子。

按照常理来说,这些由筛滤下的杂质重新组合而成的东西,已经偏离它原本所附着的那个巨大信息主体很远,以我身而为人的认知可以去理解的样子,和它原本真正的模样也定然相去甚远,然而,这样本应该看作是充满了扭曲和偏差的东西,却真的可以做为行动的指引,让我下意识明白自己该如何转向,该在哪里停下,距离我想要抵达的目标还有多远——这里的“远”甚至不单纯是指物理上的“距离”概念,而是充满更多的意义。

正是在我的脑子里有了这么多其他人所没有的东西,所以我才能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找到其他人找不到的东西。我是这么认为的。

我穿过统治局的多个区域,就连当地人都没有完全弄清楚的出入口,对我也并非难题。它们虽然在物理上是“关闭”的,但是,当我抵达的时候,这些出入口总会因为许许多多的缘故而被打开,无论打开它们的是谁,是战争的哪一方,亦或者到底是不是偶然,其实都并不重要——仅就对我而言,它们在我需要通过的时候是“打开”的状态,那么,被这些出入口分割的各个区域就不是“一个个彼此隔离的箱子”,而是一个完整且开阔的世界。

当其他人不得不停留在各个区域中兜兜转转的时候,当他们被迫只能看到“一个区域”的风景时,我已经从他们的身边,从他们的视线外,乃至于从他们的认知外穿过,抵达了他们短时间内无法触及的其他区域。这个时候,我总会想,自己相对于他们而言,大概就像是真正的幽灵一样吧,亦或者,是“不存在的东西”,但是,我的确存在于这里,就在他们生存着,战斗着,抗争着的这个世界里。

在他们的世界里,被破坏的,被杀死的,被击毁的,已经完成,而在我的世界里,在这一切尘埃落定之前,却是有着如此多的时间和击毁去改变。当爆炸触及某个事物时,破坏的过程大约只在零点几秒之内,但是,我却能够在零点零几秒内,就将这件事物带出爆炸范围,即便如此,我仍旧什么都没有做。那些坚固得仿佛无法摧毁的东西,例如素体生命,能够在爆炸中横冲直撞,在他人的眼中想必是万分可怕的怪物吧,但是,在我的速掠中,它们有时就像是坚固却无法移动的雕像,我在它们身旁绕着圈,连它们表面的每一个纹路都没有错过,即便如此,它们也并不总是可以察觉到我的存在——从它们产生感应,到反馈回认知,再又认知引导行动,同样是一个相对速掠更为缓慢的过程,它们的坚固无法强化这个过程的发生速度。据我所知,每一个生命对自我内部和外部的认知速度和深度是不同的,而认知的速度和深度却能够通过“从接受信息到反馈变化的过程快慢”来体现出来。这些在其他人看来能力全面而变得极为可怕的素体生命,已经在速掠的对比中,表现出了它们自身的局限性,在我的眼中,它们从来都不是“完美”的。

人或许相对它们而言是脆弱的,但是,仅就“局限性”而言,素体生命的“强大”比起人类的“强大”,也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而已。如果人类只能算是“蝼蚁”,那么,素体生命从本质上,从那可怕的参照物中,逃离“蝼蚁”的范畴。

在所有人都要死去,整个世界都要灭亡的这个世界里,素体生命也没有任何足以改变这个结果的素质。如果目光开阔到“整个世界”,从一个超过人类正常视野的宏观和微观中,去感受素体生命的命运,也同样和人类一样可叹可悲。变成素体生命和继续作为人类,无论从过程还是结果上都没有本质的区别。

所以,我从来都不害怕素体生命,哪怕在没有临界兵器的情况下,我也无法摧毁它们,但是,它们的脆弱和局限性仍旧是存在的,而且,在末日真理面前,同样充满了无法改变的致命点。

我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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