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杀人凶手和纵火犯人,我自然也不会报火警,反而希望这场火灾越久越好。这场大火很可能会波及周围的房屋,我虽然想到了这一点,但希望火势持续的心情却没有半分减少。我明白,自己仅凭臆测就断然做出这个决定,本身就不是一个正义的举措,可是我又觉得自己不得不如此,只有用仓库里那个“烧死巫师才是杀死他们”的理由来安慰自己。
当然,我无论如何也不能否认自己在这件收尾上所表现出来的凶恶和残忍。最初的行为或许还属于正义和复仇,可是最后却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纵火犯,事情的转变就是如此可笑又出乎当事人的预料。尽管如此,我并没有任何心理负担,在这个时候,觉得就算报道上会出现被这场火灾波及的受害人,也觉得自己不会对此感到后悔,最多也就是对他们感到抱歉和遗憾吧,可是他们是绝对不需要这种安慰的人。
我将自己在这一场凶杀和纵火行动中的每一个念头、情绪与采取的行动代入犯罪心理学进行分析,意外发现自己完全契合那些声名赫赫的连环杀人犯的特征,区别只有下一次我还会不会继续这么做而已。我觉得自己是还会去做的,因为我的敌人正清晰地拦在前方,在未来的某一天,一定会和他们发生殊死又不可想象的战斗。即便是这种“看到敌人”的情况同样也同样符合一部分被判精神失常的连环凶手的特征。
我想,当那些人犯下罪案的时候,也是如此时的我一般,认为自己不得不如此吗?
我最终得出一个结论,我已经不具备法律上的正义和良善了。我已经变成正常人所唾弃和惧怕的那类异常杀人者。
如此一来,我又不得不思考,以“正义”和“英雄”这两个目标作为行动力的自己,又到底代表着怎样的“正义”呢?就算是为了拯救世界,挽回末日,但为了这个目标的达成却导致无辜者的丧生,这也算是正义和英雄的行为吗?
将来和末日真理教的对抗,也许会发展到战争的规模,那么,这样的战争也是正义的吗?
在我学过的所有知识里,在我研究的每一个历史里,在每一个教授、学生乃至陌生人的看法中,从来都没有“正义的战争”这样的说法。
战争会让许多人的死亡变得有价值,但也会让更多的人没有任何价值地死去,所以大家都认为,战争本身就是罪恶。即便在神话传说中,“战争”同样是被列为原罪的表征,是地狱的先锋。
我学科优秀,思维敏捷,是学校学生会的风云人物,具备社会精英所需要的每一种特质,可就是如此优秀的我,在这种事情上也无可避免地陷入一个死循环的怪圈中。我叹息自己所犯过的错误,头疼自己正在成为过去的自己认为罪不可恕的那类人,可是回过头来,却发现当时的自己根本就不会做出另外的决定。
有多少普通人,就是在这样的道路上越陷越深,最终变成了臭名昭著的凶手呢?他们和我一样自认正常和正确,但又是否真的是正常和正确呢?
杀死六名巫师的畅快和喜悦并没有因为这些思考减弱几分,可是我就是无法不去思考这些事情。
我就这般思考着,将看热闹的路人当作无声的背景,沉默地走在回家的路上。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再没有发生突发事件。我十分平稳地渡过了七天,在这七天里,我除了将这次行动的结果跟其他人报告之外,就是在思考自己的未来。不出预料,耳语者的大家和席森神父对我竟然能够杀死那些巫师感到惊讶,尤其是我看上去没有受伤的样子。其实对这样的结果,我同样感到幸运,这些巫师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这是我之所以能以如此低微的代价杀死他们的最重要的原因。而我的胜利也让八景松了一口气,若说当她从席森神父口中得知末日真理教和玛尔琼斯家的存在后不感到担忧,那一定是骗人的。可是有我的战果作为实例,也证明他们并没有想像中那么强大得不可战胜。
森野在被救回来之后,开始时情绪低落了几天,但很快又变回原来那个开朗乐观的她了,连带着白井和咲夜同样露出轻松的笑容。咲夜是最后一个得知那天我决定独自对付那些巫师的人,为此她有好一阵子都用一种沉默、压抑又伤心的目光注视我,虽然在我当面强自欢笑,但转过背后仍能感觉到她的忧郁。
可是,我又该如何安慰她呢?做出那个决定,最后一个让她知道,这些都是无可抗拒的事情。我想要保证今后一定会更加谨慎,每一个决定都告诉她,让她和我一起面对,可是这根本就办不到。先不提许多临时其意的决定,咲夜也不可能每时每刻都跟随在我的身边。她除了是我的搭档之外,还是一名风华正茂的女大学生,有自己的生活和应酬,就算是在过去四年间,我们也并非完全知道对方的交际关系和某些私事。即便是情侣,对彼此来说也不会是完全透明的。
而且,我并不想让她彻底涉足这么可怕的事情,就算已经被牵扯进来,也希望能够减缓她的脚步。我知道自己已经和以前不同了,有许多觉得可做可不做,甚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