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子弹如同针状,大概不是火药推动的吧,弹壳包围着蓝色的荧光。当它们射进恶魔的体内就会产生细微的爆炸。在大多数事物都变得缓慢的视野中,唯独这些子弹的射击仍旧是那般密集迅速,虽然能够看到细节,但转眼之间,密密麻麻的血肉已经从恶魔身上炸开。
尽管如此,这些爆炸并不能完全抑制恶魔血肉的繁殖,这些新生的血肉在黄水的滋润下,不断填补蜂窝状的伤口。按照这种破坏和弥补的速度,恐怕在数个小时内,恶魔都难以被摧毁。
我要做的就是打破这个平衡,如果我手中的折叠刀能够杀死灰雾构成的法术,那么应该也能对灰雾构成的恶魔产生影响。哪怕是不能杀死它,只要能抑制这种血肉的繁殖力,统治局的安全警卫就能消灭它。
恶魔被近江那边传来的电锯声吸引了,我清晰看到它的腹部开始鼓动。近江也似乎正打算往这边赶来,崔蒂的手枪子弹接二连三打进恶魔的肉里,然后被渗出的黄水和蠕动的肉块消化掉。就在这一切刚开始的时候,我终于顶着变得如海水一样沉重的空气来到恶魔的身边。
它完全没有反应过来,更像是根本就没有察觉到敌人已经来到自己身边。它的破坏力惊人,可是反应力和感知力却极为低下,除了能够通过电话网络进行移动之外,我不觉得它比地狱犬的威胁更大。就像是重复过千百次的感觉,大脑不必思考,让身体自然带动手臂,折叠刀在我的眼前切割十七次。
在缓慢的世界里,折叠刀挥出的速度就却像是快镜头一般。我不知道在外面的人看来到底是怎样的光景,但那一定很可怕。
虽然,被我切割的部位并不是正在承受统治局安全警卫饱和攻击的后背,但是,如果这把折叠刀真的能对灰雾所构成的事物产生影响的话,无论伤口在什么地方,都应该能够起作用。
当刀刃斩进这具宛如融化般的**,我能够感受到一种越深入就越坚韧的抵抗,这让我如果要切断它的头颅或四肢,就必须花上更大的力量,而又势必让挥刀的速度降低。可我并不需要亲自斩杀它,只需要让折叠刀所具备的神秘干扰性抵消它的再生能力。
我在高速移动的剩余时间用完前,不断攻击恶魔的头部、颈部、胸膛、手臂、腹部、跨部、大腿。我从他的侧面来到正面,将匕首扎进它之前用来的发射震荡波的嘴部,又来到它侧面,重复之前的十七分割。
要做到这种事情当然不容易。
危险来自于因为高速移动而让崔蒂无法识别,因而无意中朝我射来的子弹。当我用折叠刀将子弹击落时,体会到子弹那小小身躯上传来的沉重力量。
有那么一小会,我、恶魔和统治局安全警卫几乎在一条直线上,如果说普通手枪的子弹只是让我的手腕感到沉重的话,那么偶然穿透恶魔的安全警卫的子弹就不是那么好相与的了,你们得知道,就算在缓慢的视野里,它是唯一的例外。我不知道它到底会从什么部位穿透恶魔的**,我和恶魔距离如此之近,让我必须冒着被近距离击中的危险在微毫之间躲过它。除此之外,还可能有偏离恶魔**的流弹。
幸运的是我在这种高速移动的状态,反应力和动态视力都具备相应的水准,让我能够在全神贯注的时候更容易看清这些子弹的轨迹,产生出更敏锐的危机直觉。
所以,我仍旧做完了自己该做的事情。最后向近江的方向脱离时,我注意到恶魔鼓动腹部的动作停顿下来,也许恶魔之前鼓动腹部的细微动作是发射震荡波的准备动作,现在它无法完成了。
它很痛苦,它本来就是一副痛苦的模样,只是被我的折叠刀切割后,那种痛苦的意志似乎被进一步放大了。我不知道它现在到底是怎样的感受,因为我觉得它一直在追求痛苦,说不定我的攻击正合了它的胃口。
真是恶心的怪物。我不由得想到,追求痛苦,散播痛苦,某种意义上和追求快乐,传递快乐并没有太大区别,只是最终获得的东西截然相反。正常的人类又有谁希望自己痛苦呢?因此,这才是我们视之为“恶魔”的关键所在吧。
在这一点上,它比那只拥有人性化情绪,会因为自己被伤害而恼怒的地狱犬更符合“恶魔”的称谓。
高速移动的时间结束,好似鱼儿离开水面的窒息感将我淹没。那种想要呼吸却因为内脏衰竭而无法进行的感觉,那种虚弱得让人不禁联想到生命透支的后怕,无论复习了多少次都无法习惯。来自身体的直觉最真切地反应出自己受到的伤害,尽管如此,却有一种模糊的念头却在告诉我,我还可以继续下去。
一具身体在背后支撑着我没有在这种强烈的虚弱感中倒下,我看不到那人的脸,但熟悉的温度和轮廓都在告诉我身后的是谁。是近江,她手中的电锯扔在嗡嗡作响。我之前看到她冲了上来,可是还没来到恶魔面前时,我已经结束进攻。
她向后退了一步,我感觉到支撑物变成了冰冷坚硬的行李箱,然后电锯从我身侧飞了出去,以呼啸之姿贯穿了前方的恶魔。
恶魔本来就站不稳的身体被贯穿的力量带动着向后倒去,又被从后背冒出的锯片支撑着没有倒下,飞速旋转的链锯持续溅起屑沫状的血肉和喷泉一般的黄水,又在黄水的腐蚀下冒起白烟。因为恶魔体失衡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