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我知道传染是什么意思,但是,即便看到真江重病时的样子,心中也没有太多惧怕的情绪,好似变得和她一样,然后死去,并不是什么无法接受的事情。
“我知道,你不害怕。”真江说:“可是,她们都在害怕。尽管如此,我仍旧希望你和她们能够活下去,你们就是我唯一的亲人。”
我仍旧没有说话,只是紧紧握住她颤巍巍伸出的手。当我握住那只手的时候,一种灼热而粘稠的感觉从皮肤传来,似乎要将我和她融化粘合在一起。
“我要制造这种病毒的血清,这样才能让大家活下去。”真江说。
“你打算怎么做?”我问。我明白,什么是血清。
“喝下我的血吧,阿川。”她说:“这些血会被你的身体吸收,如果你能活下去,也许会产生抗体。然后,用你的血制造血清,为她们注射。”
“保护她们,不要让她们受到伤害和委屈。”她絮絮叨叨地说,“喝下我的血,我的血将成为你身体的一部分,用你的血制造的血清为她们注射,这样,我们在彼此的身体里,永远都不会离开了。”
“我好喜欢你,阿川。”她说:“我想要继续活下去。”她似乎在哭:“我不希望就这样死去,我好害怕,阿川,我好害怕啊。”
我紧紧将她抱在怀里。
“杀死我,阿川,现在就杀了我。”她语无伦次地说,“否则我会伤害你们,我会杀死你们。”
我只是紧紧地将她抱在怀里,仿佛要将她的身体揉入自己的身体中一般,紧紧地搂住她。
“我不会死。我会喝光你的血,这样你会继续在我的身体里活下去。”我已经无法思考,只是说着连自己都不相信的话。可是,我的心中却如此希望着——我不想她死去,不想再也见不到她,哪怕是最荒谬的说法,也想要去相信。
于是,这一天,在门外的五个女孩的注视中,我喝下了真江的血。
之后,每天我都会进入真江的房间,喝下她的血。其他女孩都用一种不安的视线凝视着我,又用同样的目光凝视真江的房间,但很快,视线所表露出来的东西和她们自身一样变得沉默,她们再也没有进过真江的房间。但我知道,每当我进去的时候,她们都在看着。
虽然觉得她们在害怕,但又感到并不单单是这样,有某些事情在我看不到的地方酝酿,虽然在我注意到她们的地方,她们再也没有和真江接触,但我却觉得,她们一定在我没注意的时候去过真江的房间。我不太理解她们身上发生了什么,只是觉得这是女孩们的秘密,而我只是做着觉得自己该做的事情。
看似随时都会死去的真江以难以置信的毅力坚持了两个星期。
每一次的场景亮起时,我都出现在真江的房间里,喝下她的血。我开始觉得自己正在吃掉她——吃掉自己所爱,吃掉腐烂,吃掉死亡,这样的自己,就像是一只乌鸦。我感受到体内正在产生某种变化,让我备受痛苦和煎熬。也许是病毒正在侵蚀身体,我这么想着,但是却为这样变化感到高兴,一开始是因为觉得自己能够坚持下去,直到产生抗体,提取出血清。然而,渐渐地,我开始觉得,真江就存在于自己的身体里,这才是自己高兴的原因,我开始为这种想法感到恐慌,因为这实在太不正常了。
这样既高兴又恐惧的情绪在场景结束之后仍旧纠缠着我,我在场景中再也不认为真江那无比丑陋,又在逐渐腐烂融化的**感到悲伤,因为——
她就在我的身体里。
我似乎听到了,没错,在没人的角落,或是恍惚的时候,她在我的脑海里轻声对我说话。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再也没进入真江的房间,我认为躺在那里的只是一个被她抛弃的躯壳。
这样的想法让我一阵子感到欢喜,但随即就会涌出无法遏止的悲伤。后来,悲伤没有了,可我在照镜子的时候,仍旧会莫名地流下泪来。
“真江不会死了。”我对其他女孩说:“你们会没事的,不久我就能制造血清了。”
除了系色和桃乐丝外,咲夜、八景和玛索都露出费解的表情,她们似乎无法理解我的说法。
“她……”桃乐丝说了一半,顿了顿,脸色阴沉地往真江的房间看了一眼,“我要杀了她,她要变成怪物了,她会杀了我们,她已经杀了好多人!”
“你怎么能说这种话!”我有些吃惊地看着她,但是却想到真江曾经让我杀死她,因为自己会杀死我们。仅凭话语是很难让人想象这种场景的,我也想象不出来真江将我们一个个杀死的场面,她就像我们的大姐一样关心爱护我们,我们也同样憧憬爱戴着她,我们没有血亲,但我们彼此就是最亲密的人。
我们一直认为七个人其实是一体的,这样的关系会永远持续到世界尽头。这也不难解释我为什么听到真江和桃乐丝这种要杀死彼此的话感到震惊了。
但是,那是真江的愿望,虽然她当时充满了恐惧,但是我看得出来,她真心想要我这么做。我知道,她心中的不安驱使她用这样的方式来试图保护我们。也许真江也对她们说了同样的话。
桃乐丝没有回答,只是用一种征询我意见的眼光盯着我看。
“真江已经不在那个房间了。”不知道为什么,我说出了这样的话。每次看到那个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