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因为他们熟悉一些心理学知识。所以大部分时候都成功了。这反而加深了这种危险的习惯,而习惯总是最难改变,也是最紧迫的时候最先出现的东西。
具有这种危险习惯的心理学研究者总是会倒在被人刻意营造出来的紧迫感中。
我回想着教授的话:“在你建立某个人的思维模型的时候,你得问问自己,你是不是真的了解他呢?建立模型,然后根据模型去分析对方。这是最错误的方法。在把目标分析到一定程度之前,我们根本就无法做出正确的模型。”
于是。我问自己,我是不是真的了解安德医生和阮黎医生呢?
答案当然是“否”。于是,我极力压制那种想要凭借直觉和记忆为这两人建立思维模型,借此去解析他们的冲动。在末日幻境中,我同样喜欢这种直接建立模型的方式,尽管明知它充满漏洞和危险,但它在大多数情况下都十分好用,所以,用教授的话来说,我已经养成了不好的习惯。然而,我不敢在这里放任这种习惯。
我明白,面对这些心理学高手,自己没有第二次机会。
必须谨慎,再谨慎。
阮黎医生,和安德医生的轮廓,开始在我的心中变得模糊起来。我决定抛弃过往的记忆、直觉和成见,更加客观地解读他们的样子。
“你看上去很慎重。”阮黎医生突然说:“你现在很紧张吗?”
“不。”
“让我猜猜……”阮黎医生歪了歪头,目光落在我的脸上,“你在想——这个女人到底是什么人?她是不是别有图谋?”
“不,我并没有想这些。”我否认到。
“你还是太嫩了。”阮黎医生摇摇头,说:“你在怀疑我。我并不介意,但劝告你,还是别做这种多余的事情。整天疑神疑鬼的话,在这个设施里可有得受。而且,安德医生最喜欢你胡思乱想了。”
我不想再跟她多说,我有一种感觉,无论自己说什么,哪怕是谎言,说得越多,就越会暴露自己的真实态度。他们之所以和我说话,就是因为我处于“失忆”的状态,认为需要更新之前建立的关于我的思维模型。他们想要从我的身上找出真相——如果我知道真相的话,他们不会放弃这种可能性,哪怕是极小的可能性。
过去的我似乎没有给他们提供太多的信息,而现在我,却觉得自己已经恢复和尚未恢复的记忆里掌握着至关重要的真相,例如真江的事情,例如系色和桃乐丝正要谋划的事情……这些事情都将是决定我们未来处境的关键,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我甚至觉得,自己之所以失去太多的记忆,正是因为“有这个需要”。系色和桃乐丝的奇怪举动,只是在逐步完成过去的我和她们所制定的计划——一个只能在暗中进行的庞大而精密的计划,而我的状态,无论是失去记忆,获得记忆,乃至于成为特殊实验体的处境,都是这项计划中的必要部分。
——计划顺利进行中。
这样的想法,让我多少获得安心和冷静。
少说多想,尽量保持沉默,我再一次这么警告自己。
一路上,气氛变得沉默而压抑。虽然我对阮黎医生并不反感,但是警惕感却十分明显,我想,阮黎医生也一定看得出来。但她并没有表现出尴尬的样子,双手插在口袋里,一如既往地平静,步伐和呼吸的节奏就像是精密测量过一样,最后,在一处拐角前停下,对我说:
“到了,安德医生也并不喜欢看到我。你自己进去好了。”阮黎医生朝转角那边扫了一眼,没等我的回答就转身离开了。(www.81ks.cc 八一中文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