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没有预料到这一幕,小汉姆被艾克娜推落湖水中,眨眼间就不见了踪影,虽然还有生存的可能性,但在所有人的心中,这个可能性都只是微乎极微,接近于零吧。目睹艾克娜加害小汉姆的现象的人并不多,不过,所有被小汉姆的惊叫声吸引去的目光,最终都落在艾克娜身上。这个一直看似神经质又过度焦虑的成熟妇人只是静静地背对着我们站在桥边,低垂着头,似乎在专注观察着小汉姆被卷入湖水中的一幕。她身上所散出来的安静,让人霎时间就直觉感到一股浓郁的诡异味道。这种诡异的浓度简直让普通人感到窒息,正如同看一部让人身临其境的恐怖片时,会深切体味到那种故意渲染的恐怖气氛,诺夫斯基盯着艾克娜,呼吸第一个变得沉重起来,即便狂风大作也无法掩饰。
即便没有直接看到艾克娜把小汉姆推落水中,但所有人都知道,凶手就是艾克娜,在她身上生某些事情。锉刀出啧的一声,就好似锤子轻轻敲碎了薄如蝉翼的玻璃,她说“简直就像是恐怖片一样。”
是的,简直就像是恐怖片一样,尽管不明白艾克娜身上到底生了什么,但是在这个紧要关头,快要接近终点的时候,却突然生一个出乎意料的大转折,将诡异的气息如此剧烈地渲染出来,一切都让我们这些时常处理神秘事件的专家也感到一种雕琢般的刻意。的确,“神秘”是很难控制的。身处“神秘”的世界里,往往会产生出乎预料的转折。但是,在回想整个事件的过程时,却从来没有这么浓郁的操作味道。就好似在爆破工程中,早已经标注记号,埋下炸药,然后按部就班地引爆,最终达成一个整体的毁灭。
在这个临时数据对冲空间中所经历的一切,都能让我们感觉到这种按部就班的味道。也让我们更加确信,这只是一次测试,一种筛选,无论艾迪也好,老汉姆也好,小汉姆也好,生在他们身上的悲剧是注定的。如果有什么浮动,那也许是即便这些悲剧不生在他们身上,也一定会生在其他幸存者身上。那么,艾迪、老汉姆和小汉姆又是如何触了这些悲剧的开关的呢?视网膜屏幕上的准星锁定了艾克娜,在已经获得的情报中,她是和三名悲剧者关系最为密切的人。除了老汉姆之外,她和艾迪有牵连,更是谋杀小汉姆的直接凶手,她此时的异常也在证明这一点。
但是,在我的思维中。有另一个声音在问,会否连艾克娜本人也不过是个傀儡。而真正的凶手另有其人呢?
“艾克娜!”崔蒂将枪口抬起来,大声喊道。
背对着我们的艾克娜抬起头,“转过来!”崔蒂这么命令道,而艾克娜也毫无反抗地照做了。当她的脸再次落入众人的视线中时,好几个抽冷气的声音响起来。她的脸再不是过去熟悉的成熟美丽了,正因为过去的印象还在脑海里,所以,即便有所准备,但是和记忆中的印象形成强烈对比的那张脸,不得不让人心脏紧缩——她的头被狂风吹乱了,像个疯婆子,自从跑出木屋之后,她也和其他人一样,在应付了种种危险后变得狼狈,但是,直到现在才能用“疯狂”这个字眼来形容,因为,狼狈和疯狂,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感受。在随风抽动的散乱迹下,一张仿佛融化之后又被不负责任地的手工者捏合而成的五官忽隐忽现,即便是毕加索的抽象画,人物那种凌乱不全的五官也仍旧有一种凄厉的美感,但是,艾克娜此时的脸,无论如何描述,如何形容,都很难表达出那种令人感到恐惧,又毫无半点美感的冲击力。
她的身材一如既往,保留着人的味道,但是,在看到那张脸后,这种人味就消失得一干二净。就算是从来都没有接触过神秘的普通人,都不会在心中保留着“她是人”,或者“她曾经是人”的想法。艾克娜的异化,在外表上比老汉姆更加强烈。
诺夫斯基好似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打了一圈,向后踉跄了半步,崔蒂差一点就扣下扳机了,她最终按耐住射杀面前这个艾克娜的表现,得到了锉刀的欣赏。“法克。”灰狐吞了一口唾沫,对身旁的快枪说:“恶魔和尸体似乎都变得可爱了。”快枪的脸色似乎也完全赞同同伴的说法。
“到底怎么回事?”格雷格娅艰涩地问:“她怎么会变得这样?之前还好好的。”大家都不清楚她到底在问谁,因为,没有人可以现场回答这个问题。不过,一想到这种莫名其妙又极为突然的情况,就生在同为幸存者的一个女性身上,就足以让剩下的两个女性,崔蒂和格雷格娅感到头皮麻,她们自然是不会想让自己也变成这幅模样的。如果我将这幅模样和生死问题摆在天平上,那么她们一定会脱口说出:“宁愿死掉。”
艾克娜的异变太过震撼人心了,以至于每个人都好似被施加了定身术一般。幸亏艾克娜没有就这个机会动攻击,否则,只要她还保有原本的行动力,将目标放在余下幸存者身上,至少会有一个幸存者无法逃开。
“艾克娜——?”崔蒂拉长了声调,因为紧张而有些怪异。
艾克娜对这一声做出了回应,出咯咯咯的声音,仿佛不仅是从喉咙出来的,整个身体的骨骼和内脏都在出这种令人寒毛直竖的声音。仿佛给古老的链条闹钟上链一般,艾克娜的头部现实地旋转起来,不是从前往后,而是自上而下,将近一百八十度扭转,人类的脖子根本不足以支持这种动作。
“该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