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渐渐迷失在这个声音中,觉得它虽然让人恐惧万分,让人疯狂绝望,却又如此美妙。
然后,在某一刻,我依稀听到了钟声的响起。
在这一瞬间,我比任何时候都要强烈的知道了一件事情:这是新年的钟声,一九九九年来临了!
我猛然看向另一面墙壁,那里似乎有钟,但我这时看去时,那里什么都没有,就是一片干净整洁的墙壁而已。可那宛如幻听般的钟声,仍旧在我的耳边敲响,就像是从那个方向,从那堵墙壁上传来一般。
在钟声响起的这一刻前,这次末日幻境到底是什么时代?什么年月?什么时间?我不记得了。也许正因为如此,“一九九九已经到来”的认知所催发的感觉,才会如此的强力而深刻,就像是我所知晓的全部世界,无论是末日幻境还是病院现实,只在这个时候,不约而同地抵达了一个准确的时间。
在这一刻之前,所有的时间都是“虚假”的,而只有这一刻的时间,才是真实不虚的,是计时的起点。
我又感受到了什么,我抓紧时间用笔和纸记录下来:
——
像是“高川”的人影在病院的大楼之间走动。月色已经被天空的阴云掩埋,仿佛随时都会下雨,空气中的湿气只需要鼻子嗅嗅就能清晰感觉出来。那些人影无法在惨淡的灯光和浓重的阴影中交错,无法肯定具体的数量,他们就像是幽灵,又像是怪物,在这个时间以这般形式行走在空无一人又仿佛隐藏着许多非人之物的世界里,就仿佛他们来到了自己的主场。如果有人注意到这些人影,感受到他们的移动,一定会打心底感到恐惧吧——人影本身并不恐怖,但是,正如同人们没来由会害怕寂静漆黑的夜晚一样,一定会因为这样的夜晚产生了这般的动静,而觉得不知所措。
他们像是在战斗,在躲藏,却无法看到他们的对手——偶尔影子闪过,他们好似受伤了,又好似发疯了,印在墙上的影子变得扭曲,充满了痛苦,然后变成了不是人形的某种形象。隐约中,有毛骨悚然的声音钻了出来,就像是怪物在低吼。
没有人知道,这些人影到底在做什么,又到底在和什么东西战斗——可是,他们绝非是病院现实的这个岛屿上所发生的怪事中最为怪诞的。从过去到现在,病院的研究者们都在尝试寻找“病毒”,但是,伴随着时间的流逝,所有的进展都一一被堵死的现在,他们伴随着这个岛屿病院,全都陷入了一个让人绝望的,孤立无援的状态。
就连安德医生也无法说清楚,这一切变化的细节到底是怎样的。恶劣的转折并非是一下子就全部爆发出来,却如同温水煮青蛙一样,当意识到的时候,挣扎就已经变得十分困难了。这个寂静的夜里,站在窗户边,感受外边的一切时,那隐约袭来的,越来越让人焦躁的紧张感和危机感,格外让人相信,自己正处于某一个绝对危险的状况下。
因为恐惧,没有人会在这时出门,而这样令人恐惧的夜晚,已经持续了一星期左右。
在这一个星期里,令人沮丧的信息接踵而至,先是被寄以厚望的阮黎医生染病身亡,随后又有不少曾经取得重要成果的研究者染病身亡。“病毒”在这段时间的活跃度,远超过去任何一个时间段的活跃度,不仅仅是在这个病院中是如此光景,通过岛屿外界对病院的支持,也能清晰感觉到“病毒”在全世界的扩散,以及末日症候群患者的大规模出现和恶化。
就一定程度上来说,尽管这个病院仍旧是研究“病毒”的最前沿,但是,“病院”本身的不良状况,已经超过了自身可以修复并有序运转的范围,而面临被抛弃的危险——也就是说,这个岛屿随时都有可能被指定为“重灾区”而被强行用核弹净化掉。
想要逃离岛屿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安德医生比这里的任何人都清楚,在一个月前,病院就被下达了封闭的命令,在刚开始的时候,还有物资通过船只运送进来,但在一批多达一百万份的lcl液送达后,物资供应就变得断断续续,并且间隔时间一再延长。岛屿病院内储存的生活物资,足够这里的人什么都不做,继续生活一年,但这无法改变岛屿上的工作者和病人都无法离开病院,回归正常人世的状况。
所有人都在持续恶化的病变中,被变相囚禁在了这个岛屿上。根据最新的隐秘统计,包括安德医生自己在内,没有受到“病毒”感染或暂时没有出现病变现象的人,已经不足三十个。包括病人、研究者、服务人员和安保人员在内,“三十人”这个数字,根本无法维持病院的正常有序的运转,而不得不对那些感染了末日症候群的人视若无睹。既不能明确表示自己察觉到了他们的伪装,也不能较真去询问他们的研究进度——研究者自己就很明白,末日症候群到底是怎样一种可怕的病情,如果他们无法拿出成果,不仅救不了别人,也救不了自己。他们需要自己承担后果,所以,在工作上也不可谓是不努力。
然而,没有成果。
无论多么努力,无论做了多少尝试,无论配合有多好,没有成果的话,就连自己也救不了——这对病院里所有的患者而言,都不是一个好消息。当这些研究者发狂之后,有不少人因为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