峦重的身体分成了八块,四肢和脑袋也和身体分开,摔在地上,如同烂泥一样发出啪的一声,血液迅速在街道上浸染开来。只是,峦重那带着诡异表情的脑袋,却没有因此停止变化,反而呈现出融化的状态。渐渐没入血液之中。和预想的一样,峦重的死亡,不,应该说,看似死亡,并没有阻止黑袍们的行动。将峦重分尸的这段时间,已经足以让它们重新锁定我们。黑压压的人潮,没有任何惯性。直接折返扑向我们。
我再一次抱住富江,向上跃起。速掠展开,高速通道沿着楼房的墙壁,一直将我送到半空中。在下落之前,乌鸦的叫声响彻夜空,夸克从高空俯冲而来,抓住我的肩膀。和我融为一体,化作巨大的翅膀。脚下已经没有空闲之地了,巨大数量的黑袍好似奔涌的浪潮,席卷了我们原本立足的地方,峦重的尸体已经被彻底淹没。
只能在地面奔跑的话。很容易被数量上占据优势的敌人围剿,因为回旋空间太小了,还在不断被敌人压缩。但是,算上空中的话,能够利用的空间,就会从一条街的面积呈次方增长。只要空间足够,速度足够,敌人的数量优势就无法顺利展开。我知道自己的优势所在,无法在第一时间将我的四面八方全都锁死的话,就没有击杀的可能。
我抱着富江悬停在半空,观察着下方澎湃的人潮,寻找峦重可能出现的地方——之前那诡异的表情和死亡现象,已经告诉我,这个家伙很可能没有死掉,虽然以正常的观点来说,被分尸成那般模样,没有死掉是极为不可思议的事情。但是,对方不是一般的对手,掌握神秘力量的人,做出不可思议的事情是理所当然的,再加上这里是境界线,意识态的世界,完全不能以常理来判断物事变化。
况且,从之前的交流来看,峦重并非对意识态里的生存方式一无所知,他可是明明白白说了“意识行走者”这个词语。
“在那里。”被我抱在怀中的富江指向一个方向,在距离我们足有一百多米的地方,全身上下被绷带缠着,没有半块衣物的男人伫立在十字路口的信号灯上。信号灯的变化也变得异常起来,红黄绿三色接连亮起和熄灭,速度不断加快,呼吸间就虚幻起来,感官里的世界,也随之变得轻飘飘的,我的身体不由得歪倾了一下。
正是因为失去平衡,所以,才让我从那急剧闪烁的信号灯上抽回注意力。是催眠吗?我不由得想到,回想刚才发生的事情,的确和催眠行为十分类似,在意识态世界里,直接针对意识的催眠术,的确也是极为有效的辅助能力。
我检查自己的心理,希望能够找出对方有可能已经植入的东西,不过,眼角却看到了那个缠满绷带的身影。这一次,他和我们之间的距离更近了,他不断在房顶上跃进,还在逼近我们。而我也终于看清了他的样子,虽然头部被面具遮住,但那再熟悉不过的感觉——没错,就是峦重。
他现在的打扮虽然诡异,但是,面具却充满了巫师的气息,最明显的标志,是沿着鼻梁中线展开的白色十字架图案。而那身自由而个性的绷带装,应该是精英巫师才能拥有的权利。峦重是巫师,这点并不让人奇怪,只是,我总觉得,他应该和一般的精英巫师有所区别。精英巫师都有自己的固有法术,根据经验,是从巫师本人的个性和特质延伸出来的,接近超能形态的力量——不需要念诵咒语,不需要准备时间,在展现形态上拥有强烈的风格,足以和大众的法术区分开来。
峦重的速度没有我快,也没有多余的闲暇让他准备一般的法术,他之所以可以脱身,编制死亡的假象,恐怕就是固有法术的能力。
那么,这种固有法术的正体究竟是?
我一边思考着,并没有停下动作,脚下的黑袍伴随峦重的突击,也开始向上飘升。在我和富江开始移动的时候,已经进入五十米的连锁判定范围的峦重抬起手。灰雾在他的掌心凝聚,下一刻,化作数十条带状触手朝我们袭来。
我抱着富江在半空翻转,不断闪开灰雾触手的穿刺,这些灰雾触手越过我们的身后,又辗转回来继续进攻。不过,对我而言,速度仍旧太慢了,从下方追上来的黑袍也是如此。我仍旧有闲暇观察峦重的行动,他看起来想要拉近我们之间的距离,是因为在近距离攻击上更有把握吗?无论灰雾触手还是黑袍,都仅仅是在牵制我的精力而已。
近身的话,就有反击能力了吗?我再次闪开一条灰雾触手的袭击,挥舞臂刃将其切断。继而将紧接而来的其它灰雾触手,在眨眼之间全都斩断。在我打算掏出左轮,进一步对峦重进行试探的时候,这些被切成好几段的灰雾触手,猛然膨胀起来。
速掠!高速通道延展在另一边的楼顶上,当我转移出去的时候,那些灰雾触手的碎片果然爆炸了。这场爆炸很强烈,没有出现火焰。但是却有巨大的冲击力向四面八方扩散,这边的楼层玻璃仍旧在同一时间被震得支离破碎。
伴随冲击波迅速散开的灰雾遮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