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峦重的人格意识在境界线中死亡时,义体高川心中生出无法述说的感觉,这种不带有半点明确资讯,飘渺得如同夜风拂过耳畔的感觉,让他不由得看向某个方向。山羊公会的这个据点中,交战已经进入尾声,被改造成酒吧的宽敞地下室充斥着刺鼻的硝烟味和满地的血腥,来自地方的最后抵抗仍旧相当激烈,爆炸产生的冲击和火焰遍布每一个角落,横飞的子弹打得装潢千疮百孔,在这样的环境中,义体高川陡然的静立显得有些突兀。
虽然当前的战斗烈度,无法对义体造成多大的损伤,但在之前,义体高川也没打算正面抵挡朝自己射来的炮火。利用速度上的优势,他在酒吧中任何可以穿行的通道中往返,甚至直接破坏墙壁,将切割了酒吧空间的障碍统统摧毁,如今摆在众人眼前的,是一个更加宽敞的废墟。
没有在第一时间撤离的山羊公会成员,从义体高川和灰烬使者咲夜大开杀戒后就彻底失去了撤离的机会,在他们意识到不堪敌手的时候,通往外界的暗道已经被义体高川利用连锁判定找出并封锁。战斗的持续时间并不长,但持续到现在,已经是他们在绝望中最后的挣扎了。他们一直在等待的巫师没有出现,据点的原负责人,也已经在境界线中被高川杀死,临时代理负责人失去了所有自认为可以抵抗乃至于反击耳语者的可能性。明白耳语者的突袭,对自己这些山羊公会成员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的这些人,发狂般不惜发动自杀性的攻击,试图挽回一丝希望,而在义体高川感应到了峦重的死亡而停止行动的时候,抓住机会将所剩无几的弹药宣泄到义体高川的身上。
然而,让他们更加绝望的景象在硝烟和火光散去后,出现在他们的眼中——交错的灰丝如同蜘蛛网般横亘在义体高川身前,子弹和破片被这些灰丝贯穿后悬挂半空,没有一颗能够穿过网眼。施施然站在义体高川身旁,全身上下包括面容都被紧身衣束缚起来的灰烬使者宛如从地狱中走出的恶魔,那张变幻着罗夏墨迹,不甚分明的五官,让直视她的幸存者嘶哑发狂地叫喊,仿佛不将心中的绝望和恐惧通过声音发泄出来,就会让他们的脑袋和心脏整个儿爆炸。
他们用力扣动扳机,但回应他们的,只有空荡荡的击锤声,最后的弹药也已经告罄。在数个临时负责人尽皆死亡,不得不肩负起领导幸存诸人的男人用力将枪械掷向灰烬使者咲夜的时候,灰丝振动起来,从灰丝之中又分裂出更多的灰丝,高速射向四面八方,再一次贯穿了这个地下室的每一个角落。正对面的最后几个山羊公会的成员,利用被“乐园”强化过的身体素质做出了最初的反应,但却无法躲闪如此密集的灰丝,纷纷被贯穿身体多处,好似破烂的牵线木偶般被吊在半空。
除了酒吧大厅中的他们,在其他地方,也有许多具类似的尸体,甚至仅仅是肢体,被灰丝贯穿后悬挂在半空摆荡着。这个时候,在这个酒吧中,除了义体高川和灰烬使者咲夜以外,所有的人都死了,不仅仅是山羊公会的正式成员,连并没有真正加入山羊公会,仅仅是贪图“乐园”的药效,来到这个酒吧中找乐子的普通人,也没有一个存活下来,就如同先期就离开这个据点,在门外发泄精力的男女。
一个不剩地,全都干掉了。
义体高川和咲夜十分清楚,只要在这个时候,还呆在这个地下酒吧中的人,没有一个是无辜者。就算暂时还没有被山羊公会正式吸纳,但是,只要服用过“乐园”,都只会是同一个下场。耳语者过去无数次和山羊公会交锋时所得到的经验,让他们十分清楚,“乐园”究竟是何等可怕的药物。在将近十年的战斗中,就连咲夜也不会在为杀死这些“仅仅是服用了乐园的普通人”产生半点不自然的情绪。
所谓的扫荡和清剿,就是这种彻底杀绝,夺走在战场上非自己人的其他生命。是和真正意义上的战争没有太大区别,同样残忍残酷的行动。普通人很难想象,要做到将所有位于战区的非自己人都列为敌人,见敌必杀,是何等考验普世价值观和常识的事情。
尽管很艰难,尽管很残酷,但是,在将近十年的时间里,耳语者就是这么走过来的。反过来说,如果不是这么酷烈的行为方式,人数极少的耳语者,也根本不可能将山羊公会遏制如此长的时间。只要有一丝松懈和不忍,山羊公会依靠“乐园”而具备的病毒一般的繁殖力和蔓延能力,就会让它们在短时间内积累起吞噬整个城市的实力。
“还是没有任何动静。”咲夜从义体高川的后颈数据接口中拔出作为数据线使用的灰丝,平静地说到。之前的战斗中,咲夜通过这种直连方式,共享义体高川利用连锁判定观测到的资讯,以及经由脑硬体分析后得到的结果。两人有能力用更短的时间结束战斗,虽然山羊公会在峦重抵达后,战斗意志和武器配备出现回升到耳语者成立前的巅峰时期的兆头,但是,没有足够的神秘度,仅仅是通过“乐园”强化的战斗人员,就算准备了一般意义上的重火力,仍旧无法对义体高川和灰烬使者咲夜带来麻烦。
之所以在截断了这个据点的退路后,刻意将战斗延长到这个时候,也不过是为了让隐藏在暗中的更高战力yin*出来而已——例如巫师。这个据点存在巫师,山羊公会在找回负责人的尸体时所透露的情报,就已经应征了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