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见到长孙无垢的时间,是一个半时辰之后。
在这之前他特意沐浴更衣过,洗去了一身征尘,还有那萦绕不散的血腥气。
而此时的长孙无垢,则是抱手垂裳,身姿柔弱婀娜的端坐于一个水榭之内。旁边则围着一群贵妇,还有一些未出阁的姑娘,叽叽喳喳的说着话,时不时的发出了阵阵欢笑声,就宛如一片片的银铃摇动,
长孙无垢无疑是这众多女人的中心,她的脸上微泛红晕,丹唇含笑,闲静似娇花照水。在水榭当中应付自如,气质言谈既未过份张扬,让人感觉刺目,也未刻意收敛,显得落落大方,绰约多姿。
李世民只遥目看了一眼,就一阵心神恍惚,他知道自己的未婚妻很美,可似今天这样的绝美姿仪,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随后李世民就剑眉一展,迈开腿大步走了过去。还未走入水榭,这里的诸多女子,就已察觉到他的到来,不由纷纷起身。
“见过开府大人!”
“永安县伯大人万安!”
“表弟,我等姐妹有礼了!”
李世民也神色凝然,朝着在座几位年长妇人问候。等到一圈礼过,他就径自走到了旁边一个小马扎上坐了下来。
“刚才各位在说些什么?笑成了那副模样?说来让我也听听。”
此间众女顿时面面相觑,神色古怪,不知该怎么回话才好。这女人之间的话题,怎好让一个男子旁听?
其中一位四旬妇人闻言,就是一阵哈哈大笑:“以前就听说过国公府的李二郎厚颜无耻,面如城墙,今天我算是领教到了。我这里就先走一步,不打扰你们二位了。”
她身边的几人顿时了悟,也都忍俊不已的起身,拉着自家的姑娘陆续告辞离去。
只眨眼之间,这座不久前还很热闹的水榭里面,就已冷清下来。只留下长孙无垢一人留了下来,俏面上的红潮,一直蔓延到了耳根,脖子。
“毗卢遮哥哥,你以前都这样不要脸的吗?”
“脸?我有这个东西吗?”
李世民一脸茫然的摸着自己的面皮,随后就嘿然一笑:“倒是观音婢,让我有些意外,还以为你会跟着她们走。”
“有这么想过,可又担心走了之后,再找不到机会与你说话。”
长孙无垢‘噗嗤’一笑:“其实你这次,也算是救我于危难之中,让我成功脱身。刚才我都已经不知道怎么应付才好了——”
“有这回事?那你可要感谢我这个救命恩人。”
李世民已经不动声色的坐到了长孙无垢的身侧:“话说回来。他们到底说什么了,让你这么为难?”
“有人夸我福气好,说我明明是一个失孤之女,却嫁了一个好夫君,日后可以跟你享荣华富贵;又有人说想不到,当初你李二郎在众人的眼中明明是团扶不上墙的烂泥,结果却能一飞冲天,年纪轻轻,就已成为朝廷重臣;当然也有人眼热妒嫉的,各种酸言酸语。”
长孙无垢任由李世民握住她的小手,也很自然的把螓首,靠在了李世民的肩上。
这让素来胆大包天的后者吓了一跳,意外不已:“观音婢,这里可是水榭。”
他担心长孙无垢,是情不自禁,忘乎所以了。
此间毕竟四面漏风,没有任何的遮挡,外面的人都能看得见。
“正要被人看见才好呢!反正刚才,我已经被你弄的颜面全无。”
长孙无垢娇声嘟囔着,干脆抱住了李世民的手臂:“你不知道现在,有多少女孩盯上了你,想要从我这里横刀夺爱?我想哪怕是给你做妾,她们也是愿意的。”
李世民闻言,眼中不由略现得意之情。
“那她们可打错了算盘!本人弱水三千,只取一瓢。”
“是吗?”
长孙无垢却是不屑的一声冷笑:“那么雨柔妹妹呢?也在这一瓢当中是吗?”
李世民的身躯不由一僵,立时就知,这定是他的大舅哥,给长孙无垢通风报信了。他一边暗骂,一边疾速的转动自己的脑筋,并本能的趋利避害:“她年纪可比你大,你该叫她姐姐的。”
“我就要叫她妹妹!”
长孙无垢扁了扁唇,倔强的回着:“所谓先来后到,这是规矩。”
“随你吧!”
李世民一声慨叹,神色无奈而又伤感:“可我想雨柔她的性情,大约是不会给我做妾的,我也没可能这么对她。我知道她的心意,也受了她的恩惠,却不知该怎么回报。”
长孙无垢闻言愣了愣,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出言安慰吗?她还没这么大度。可长孙无垢又觉得这个名叫张雨柔的姑娘,确实很可怜。心爱的人如果得不到,那想必是很痛苦——
这么想着,长孙无垢不由又微一摇头:“可除她之外,还有阿史那明慧,还有宫中的小公主。我以前从来不知道,原来二郎哥哥,是这么爱沾花惹草的。”长孙无垢语气中不乏埋怨和醋意。
李世民刚打算辩解,长孙无垢却又抱紧了他的手,用一双似如水泊的眸光看着他:“毗卢遮哥哥,他答应我好吗?观音婢不求我是你的唯一,可以后在你的心里,一定要有观音婢的一个位置。”
李世民低下头,看这少女那清泉般的眼眸,还有那略含忐忑与企求的神色,不禁心神一荡,有的股想要立刻吻下去,将少女压在身下的冲动,
可他随后就清醒过来,知道是自己近日以来的所为,让观音婢她感觉到了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