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尹谢林在城头上一直紧张的观望战事,知道靖安军骑兵突击元军时,不由地一颗心提在了嗓子眼,自己已经将身家前程都压在了于志龙身上,倘若此战大败,自己必无好下场。待听到靖安军中那里欢声雷动,远望孟家军旗帜纷乱糜倒,谢林才放下心,此时浑身上下汗出如浆,虽是秋日高照,内衣几乎湿透。
缓解了紧张地心神,谢林这才把心思转到城内,见俘虏大批被带入城内,担心看管力量不足,请示了曲波同意后,急忙吩咐身边的主簿再调集部分衙役和民夫帮忙。同时严令城内无关人等均呆在家中,清出街道,方便人员或牲口、车辆行走。
伤员太多,原先救治之所渐渐占满,谢林再吩咐腾出部分客栈和部分大户之家的房屋,好在此时众人多尽心做事,彼此协作较好,虽然有些慌乱,但是秩序尚好。只是城内救治的郎中太少,无法应付这么多伤员,很多伤员伤重之下得不到有效救治死在了一边。
刀剑弓矢之伤多是创口极深,此时也没有太多有效的止血手段,更无输血之说,多是简单的包扎,压迫之法,佐以金疮药等敷上,以布帛盖之;甚至直接以烧红的烙铁烫受创的部位,使血脉焦干,粘连。
不过此法痛苦极大,随着烧红的烙铁沾身,一阵青烟缭绕,伤员多惨痛大呼不已,为了防止伤者呑舌或剧烈颤动,不得不数人强行制住伤者四肢,并令其口咬木棍。即便做出种种手段,仍有不少伤员因血竭或无法忍受剧痛而亡。
于兰等众多年轻女子毕竟心软,受不住这些承受烙铁伤者的嘶嚎,一般多是做些包扎,洗刷之事。她们虽然见多了生死,但是面对这些惨痛呻吟不止的伤员也是束手无策,眼中含泪,只能尽可能给他们擦拭血渍,包裹伤口,尽量安慰或鼓励其支持下去。
谢林战前曾建议刘正风安排部分人马分为数队,在城内要道设置关卡,来回巡逻警戒,并疏导人流车辆。刘正风采纳之。
今日血战,城内治安井然,未发生异常。潘头等有寻机纵火等谋算,见城内戒备较严,也就放弃了这个打算。
当于志龙点齐兵马向元军的中军运动时,前方已经是一片混战的场面。
此时刘启的主力已经赶至战场,正好挡住了也先竭力拼凑的一批汉军的反攻。这些汉军以弓矢,火铳为先导,虽然先期给刘启部不小的杀伤,但是因为敌我开始混杂,现在这些兵器难以起到多大的作用。
千户贾道真阴沉着脸,注视着前方胶着的敌我士卒,对身后的弓手道:“全体举弓,正前,半隅射之!”
隅为今日的直角,半隅即为减半的度数。自明后,西学串入中国,才开始渐有一个比较明确严整的角度概念。
《周髀》就有测望术,日、月、星辰在天空中地位,大概可知。古时的365分度方法对于确定天体空间方位虽有效,却阻滞了其他分度方法的产生,导致了角度概念的不发达。文献中所用古度值的意义也常因人而异。
这是贾道真见前方一时难有胜机,干脆令部下不分敌我仰射。
“大人,前面还有吾等同袍!”一个下属不忍,提醒道。
“妇人之仁,如何成事!”贾道真怒道,“大帅要得是尽快剿灭贼军,如今战情吃紧,怎容得你我犹豫?我既已下令仰射,已是尽量避开我部士卒,我辈已入军伍,此身既上战场,生死各安天命!”
他是判断形势紧急,前方顺天军士卒数量明显多于汉军,若是就此几轮齐射,必将给对方以沉重打击。
虽然有了一定的仰角射击,可以避开最近的一些己方士卒,但是己方的伤亡是免不了的。只是这些代价已经不在贾道真的考虑中了。
一声令下,第一轮近百箭矢蜂拥飞至前方,紧接着又是两轮箭矢如雨落下。
双方将士根本未料到在厮杀中还要承受箭雨的洗礼,三轮箭雨后,倒下了约一半人!剩下的人茫然看顾周围,在一片呻吟惨叫中查看箭矢射来的方向。
突然有人发现了贾道真这边,弓手们在继续拉弓射箭,森亮的箭镞遥遥指向自己,劫后余生的众多汉军士卒猛然发声喊,不再理会身边的对手,纷纷向两厢撒丫子躲避!
汉军大多跑了,顺天军的部分士卒也是有样学样,扭头回跑。余下一些尚在懵懂的憨货还未分清缘由。又是一轮箭矢射过来,继续在原地尚存的士卒已经所剩无几了。
“混蛋,贾道真!安敢射吾士卒?”董飚破口大骂,前方混战的汉军士卒中有他的部卒,见到贾道真如此心狠手辣,不分敌我的攒射一通,虽然是灭了更多的对手,可是自己也受到了无妄之灾。要不是手下拉着了他,董飚这就舍弃敌手,要与贾道真先干一仗。
倘若贾道真这招奏效,战功自然是他的,可是自己受到的波及必然无处可诉!都说死人家的孩子不心疼,可是这贾道真未免心肠太毒了。
“狗日的,竟然这种样子也射箭!这官军的心肠真他妈的黑!”刘正风在附近见到这边的情景,气得直叫。
“大家伙都给我使上劲,一定要紧紧缠着官军,越乱越好!还有,把那些牌子手都调过来,一定要顶住!官军就要支持不住了,弟兄们,飞将军马上就要赶过来支援了!”
刘正风看的清楚,靖安军那里已经大胜,于志龙的前期人马在纪献诚、钱正的带领下,正稳步过来,刘启的大部现在也开始接敌,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