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刀那些人并不会在意所谓蝼蚁的看法,甚至会因为蝼蚁的反抗而感到有趣,所以她有说话的机会,甚至会因为“有趣”得到一些好处。
但是眼前的和尚不一样,眼前的和尚是食人的恶鬼,是现实而非高高在上。在受伤的前提下,只要有一个不注意,她无疑就会交代在这里。
“本来是打算不显露出来!”和尚又在废话,但是他没有攻击意图,左恒也就听着,继续暗中修复自己受伤的手臂,“但是作为对于明眼人的赏识,小僧愿意让你们死得好看一些!”
在他抬手的瞬间,左恒一把冲进子鬼之中,将显然还在听对方说话的原栀捞了出来。
“走!”她说,耳边全是因为奔跑产生的呼呼声,“你比较快,带着我!”
原栀在愕然后迅速与她换了个位置,她拉着左恒的手,也不管什么真气消耗的问题,直接用上了她所能达到的最高速度。
气流像是刀子一样在脸上刮,左恒反而是松了口气,她回过头,身后是密密麻麻的冲天光束,如果刚刚没有及时逃开,怕是要被扎成筛子或者直接烧成灰一类的。
冲天光束中有巨大掌印朝他们拍来。
左恒刚松下的一口气在瞬间又提上,她主动松开原栀的手,直接将正大光明甩了出去。
剑与手掌相撞,说不清楚是哪个金光更强烈。
而原本前行的原栀也停了下来,声音适怎么也压抑不住的颤抖。
“出不去,这里不行,这个佛寺被什么东西隔住了,我们没时间打破。”她说,“我先拖着,你,你快点......”
左恒打断她,“那他应该是早算好了的,他很厉害,我们现在跑没用。”
这声厉害是真心实意的,从诱敌到突如其来的攻击再到能够准确堵住退路,左恒觉得自己做不到,最起码是目前来说做不到。
“你在说什么啊,你,你不害怕吗?”原栀有些失声,“不跑出去会死的!”
左恒应了一声,“嗯,所以不管怎么说,要打赢他。”
原栀沉默下去,左恒看了一眼最终消散的巨大手掌,提醒了她道:“人要来了,不想死的话就打,朝一个地方攻击可能还有机会。”
她的态度似乎是过于淡定了,这让原栀无法理解,或者说是无法忍受。
“你不怕死吗?!”少女几乎是吼着出声。
左恒抬眼:“怕。”
她当然怕死了,小时候就怕,所以用各种方法活着。现在更是糟糕,她的命是不是自己的还说不定,而且还莫名其妙和一堆人扯上了关系,说不清楚欠了别人多少别人又欠了她多少。
如果现在死了,一切不久成了空谈?
“就是因为怕,所以才要好好打。”她说,“打赢还有机会,跑的话会直接死。”
在即将到来的战斗面前,左恒神经都异常紧张,她整个人就像是一根硬邦邦的木头一样紧绷了起来。兴奋和恐惧交织在她的脑子里。
如果是刚才她会毫不犹豫回答害怕,因为这是事实。
但是现在她已经说不清楚怕还是不怕了,她手上握着剑,伤还没好,可是她却觉得自己好像正是为这个时候出生的。
不顾及生气,抛弃一切,除了战斗就是战斗,要么赢要么死,就是这么简单。
“你的眼睛......”
左恒已经听不到原栀具体说了些什么了,或者说是听见但是没记住。
不知何时爬得老高圆月愈发皎洁,月下有隐约的香气,僧人一路踏着步子跟了过来,手上拈着一朵不知从何处采摘的白花。
“二位施主为什么要反抗呢?”他此时的模样和之前又有所不同,“人心欲念,唯有沉沦。生者无用,方有死能救死。”
原栀倒吸一口气,瞬间想明白了什么。张口骂道:“妖僧,歪理!你用那些药人,就是为了让人显露出丑态,然后控制住他们吗!”
事到如今什么驭魂宗不驭魂宗的她已经不在意了,她在意的只有眼前和尚的作为,“难怪我觉得这里有那么多人不对劲!你这不是在度人,你是在杀人!”
最终还是愤怒压倒了恐惧,原栀开始操控她那些密密麻麻的丝线,她引以为傲的武器,不由分说地朝着对方袭去。
“因救而度,因救而杀。”和尚脸上挂着诡异的笑容,“只有人之大恶,方能显我佛慈悲无量。”
左恒没有和他废话,直接一剑砍了上去。这一次,和尚的身影虚虚实实,天下式直接砍了个空。
“贫僧不会出手,但我佛会来度化尔等。”他的声音也听不真切,但所言非虚。
原本应该是正殿的地方有巨大彩光朝外扩散,虚影之中,一尊巨大金像逐渐成型。
佛像眉目低垂,一派光明慈悲像。它的脸,正是他们面前僧人的脸。
可从给人的感觉来看,分明是真佛。
佛像只是抬起了手掌,像是小山一般压下。已然陷入癫狂的僧人突然大笑,将朝他袭击来的无形丝线乱纠成一团。
太混乱了太混乱了,不应该这样。原栀的背已经被冷汗打湿,根本无暇顾及自己的武器。
或者说她此刻的内心和丝线一样乱也可以。
一个邪僧所召唤出来的佛像,怎么可能有这样的金光?为什么冲天的是佛气而不是邪氛?
只是在场没有人会告诉她答案。
左恒用尽了全力在挥剑,清光在黑暗之中格外潋滟。
在佛掌以缓慢速度朝下压的当口,她仍将目标死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