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将军中毒,得好处的自然是另一名同僚。但不过是一月时间的临时执掌而已,又不是瞬息万变的乱世,也捞不到什么好处。”云蔷声音清浅,“除非,他们想利用这段时间做点什么,又或者……是要向端木将军隐瞒什么。”
主将在时,次级将领各司其职,有些暗藏的东西自然发现不了。
李诀眸色微冷。
“此任燕西大将军高骏,是怀硕王氏家主的外甥女婿。”
“高骏的妻子,不是上林溪君家的女儿么?”云蔷有些诧异。
倒不是她对唐国的军政之事多么的关心,只是两国和亲源于边境问题,她作为和亲的当事人,又有寒天帮助,自然是将相关的信息都了解了的。
“怀硕王氏家主有三个嫡出的妹妹。小妹病弱,少有人知,后下嫁去了前原刘氏,只是红颜薄命,生下一个女儿后不过一年便病逝了。”
李诀解释道。
“后来怀硕王氏与前原刘氏便断了往来,生下的那个女儿却被抱给了君家当做嫡次女抚养。都是三十多年前的事了,若不是专门去查,谁能知道这些?”
前原刘氏虽也是传承久远的世家,却远不及八大家势大,又不在权利中心,与怀硕王氏断了往来后就更不值得了。。谁会天天盯着刘氏后院一个姑娘怎么样了?
便是记得这事的人,到了年头没见刘家大姑娘出嫁,也只会以为是没养活罢了。
云蔷道:“好好的女儿抱给别人养,连姓都改了?”
李诀略带两分嘲讽:“这其中多半是有什么龌鹾,只是涉及深宅后院,也不方便去查,好在也不影响。上林溪君家是一贯的清流世家,从不沾染派系争斗,连十六国动乱时也未曾出手,但君家却曾欠了王氏家主一个人情,想来便是答应为王氏家主抚养这个外甥女的缘由了。”
姑娘虽养在君家,但血缘在那里,只需自幼疼着,感情便不浅。
那外甥女婿。。自然也就成为怀硕王氏一系的人了。
说道这里,李诀顿了顿,见云蔷神色了然,才继续道:“说来也巧,按照一贯的换防制度,下一任的燕西大将军,刚巧是怀硕王氏的子弟。”
燕西大将军这个位置,听起来威风,但不过掌管半个燕州大营,又是三年一换防,坐过这个位置和将要坐这个位置的将领多了。
换做平时,哪怕怀硕王氏的子弟去了那个位置,又有什么扎眼的?
“还真是巧合呢。”云蔷轻声道,看了一眼已经能见着大门的安心别院,脚步停了停。
“那燕州都督呢?”
李诀拉过云蔷的手,放在手心里暖着,才轻声道:“时间太短,还未查出什么牵连来。但想来,最坏不过已经倒向了怀硕王氏,最好也是同流合污,总脱不了干系。”
“可……为何非要你我性命?”云蔷仰头看着李诀。
李诀叹息一声,看着云蔷清澈的目光,片刻才轻声说道:“燕州大营的设立,主要就是为了防备秦国而设立的。满月国也好,新罗国也罢,一来与唐国边境接壤没那么广,二来国力稍弱,不值当十几万军队长期防备。”
“陛下有意,待来年使团送公主前往北星城和亲之后,便先行裁军,再将燕州大营改做几个军镇,分多处驻守。”
唐皇李言庆并非穷兵黩武之人,在保证边境安稳的情况下,对军队进行裁撤,既可以稍缓国库空虚的窘境,对百姓来说也是福祉。
若是那般,戍边换防的制度自然也要跟着改变。
到时怀硕王氏想借着燕州大营掩盖的秘密,可就瞒不住了。
虽然还未查出这秘密是什么,但能让怀硕王氏冒天下之大不韪来刺杀李诀和云蔷,足以说明这个秘密绝非寻常。
但只要云蔷遇刺身亡。秦国绝不会善罢甘休,两国生了嫌隙,自然要互相防备。
届时才能保住燕州大营。
如果不是端木钦将消息送了出来,还不知道要掩盖多久。
但这些消息,不管是裁军,还是燕州大营的秘密,李诀本不该告诉云蔷的。
他们是夫妻没错。
可她也是秦国的嫡公主。
他说了,代表着毫无保留的信任。
“道清……你背我好不好?”云蔷突然道。
李诀一怔,随即点头,在她身前蹲下。
云蔷手里,轻易不会在外面与他太过亲近。但既然是她提出的,他也不舍得拒绝。
云蔷伏在李诀背上。。任由他背着她朝着安心别院去。
“道清……”
“蔷儿,怎么了?”
云蔷没说话,却搂紧了李诀的脖颈,
低下头,
在他颈窝里落下一个吻。
浅浅的,一触即离。
李诀身体微不可见的僵了一下,嘴角无声的露出一丝笑容。
他的蔷儿,心软了呢。
黄昏时的山上风大,入骨寒冷,李诀却觉得有把火在心底狠狠的燃烧。
安心别院的大门口,阿兰和阿战在吵架。
具体点,阿兰在吵,阿战在无可奈何的招架。
毕竟骂也骂不过,又不能动手。
云蔷还来不及多听两句缘由,阿兰已经看到了他们两人。
见李诀背着云蔷,阿兰瞪大了眼睛
天。。公主殿下还是第一次这样依赖一个人呢!
不过,算好事吧?
公主总是把所有人拒绝在心门之外,太过孤寂,令人心疼。
“公主,我去吩咐人烧暖汤池!”阿兰说罢,又狠狠瞪了阿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