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做笼中之鸟,又岂是将笼子打开便可以的?”云蔷倚在李诀怀里轻声道,“道清,我知道凡间女子多柔弱,可我……”
“我懂得。”李诀叹了口气。
他懂得,只是心疼罢了。
繁花开在山野最为烂漫,飞鸟翔于云端才是自由。
若是没有一双有力的羽翼,便是将笼子打开,笼中之鸟也飞不出庭院。
她本就不是寻常相夫教子的女子,而他要的也不是那样的女子。
相拥良久,李诀终于将云蔷放开,念念不舍的退了出来。
突然的空虚让云蔷轻吟了一声,惹得李诀欲念又起,却终究是没再动作。
分明欲求不满,可她白日里训练太累。又留着伤痕,实在不忍心过多索求。
彼此稍作清理过后,云蔷将散落得到处都是的物件整理回书桌上,拿起那张压折了的画,不由得轻声埋怨。
“我画了半个时辰,都被你弄坏了。”
回房之后,她在作画,他在看书。
本是好好的,她到现在也不明白,又是那句话撩拨了他的心思,竟压着她在书桌上这样荒唐了一场。
好在他这两日怜惜她的身子,刻意控制了时间,否则她真要承受不住了。
“那一会儿蔷儿沐浴时,我临摹了赔给你可好?”李诀柔声哄着。。目光落在那幅画上。
画中的风雪比窗外的风雪更大,积雪压低了树梢。
深山之中万物绝迹,唯有一名小小的少年将一个襁褓里的孩子护在怀中,蹒跚前行。
两个孩子,在绝境里求一丝生路。
这是她画的第三十二幅深山雪景图了……
像是在讲什么故事,却又有些地方不连贯。
“快要完成了。”注意到李诀的目光,云蔷低声道,“道清也是好奇的吧?”
“确实有些好奇。”李诀点头,“一开始只以为是蔷儿喜欢雪的缘故,可是看了这么久,也该知道你是在做一件什么事了。”
“我既要你开春之后陪我去北星城。。便不该瞒你。只是……我有些不知从何说起。”云蔷低头看着那幅画,轻声道。
李诀从后面拥住云蔷,在她耳边蹭了蹭。
“蔷儿想什么时候说,便什么时候说。想怎么说,便怎么说。”
“那便现在说,从一开始说起吧。”沉默了片刻,云蔷道。
然后她起身,从书桌后的书架上取下一个盒子,打开了,从里面将一叠画卷取出来。
所有的画都未曾装裱,是叠在一起之后卷起来放入盒子中的,因此三十多幅画加在一起,却未曾占据多少空间。
将画一幅一幅的打开,云蔷拉着李诀坐下来,轻声开口讲诉。
从母亲带着兄长住进冷宫,到她出生的那个冬天,母亲丧命在风雪里。
到不足五岁的寒天一把火烧了冷宫,抱着襁褓里的她离开秦皇宫,在漫天风雪的深山里遇上玉清子道长。
而后兄妹分离,寒天去了昆仑山修仙,她被秦皇放在身边亲自抚养。
至于之后的事,李诀已经知道,她便也不必再多说。
重点是,云蔷所讲述的这些内容,大半都能找到一幅对应的画卷来。
悄无声息躺在雪中的女子……
风雪里燃烧的冷宫……
深山里蹒跚的兄妹……
“所以,蔷儿画的是当初的事情?”李诀问道。
“不,是我梦里的场景。”云蔷看着李诀,“道清,如果云蔷不是云蔷,你会不会害怕?”
她那一双美极了的睡凤眼里倒映着他的影子。
并没有寻常女子的柔弱与忐忑,却在认真等待他的回答。
李诀严肃了神情:“我只知道,不管是七年前,还是如今,我一开始遇见的,便是蔷儿……而蔷儿现在。是我的妻子。”
云蔷垂眸,眉眼却不经意的柔和了许多。
“三个多月前,续随前辈以养灵之法将万花伞给了我。从那之后,我便开始梦见一些场景。”
“便是画上的这些?”李诀道。
“嗯。”云蔷点头,“我试着将梦里的场景画下来,一开始只是打发时间,后来大兄看见了,却很惊讶,因为我所画的场景,和他记忆里的一般无二。”
“梦境并不连续,有时候是一个片段,有时候只是一个场景。每次梦见之后,醒来时都记得很清楚,但大约三五日后记忆便会渐渐模糊。”
“这些场景的共同之处是。。都有我在,尽管那时候我不过两个月大……有些,是大兄记忆里也没有的。”
“而从迷宫秘境中出来之后,梦境越发的频繁,加之姐姐告知的那些,可能与母亲身份相关的事,我便决定将它全部画下来。”
“若是有用自然最好,若是无用,便当做纪念吧。”
寻常人,能记得三五岁时候的事情便不错了。
即便是修仙之人,五岁才开始修炼后记忆力得到强化,便不会轻易忘却什么,因此往往记得自己两三岁以后的所有事。
但从两个月大就记事的……绝非寻常。
哪怕是梦境的方式呈现。
但如果不是记忆里有,梦境又怎能无端捕捉?
“这样说来,蔷儿和大兄的身世越发的显得有内情了。”李诀并没有因此被吓到之类的。
修仙之事。。飞天遁地、翻山倒海、探索长生,两月大就记事虽与常人不同,深究起来,也算不得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哪怕……哪怕她是什么人转世又如何?
他从一开始遇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