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两日,李立轩与苏梨总能在花园凉亭里“偶遇”。
或军事戍防,或山川地理,或风俗趣事,丫鬟们路过往往能听见两人聊得开心。
府里的下人都道,六郎君的这位朋友是个学富五车的才子,否则如何能与聪慧过人、嗜书如命的大姑娘相谈甚欢?
反倒是带这位“凌轩”郎君进府的苏六郎成了反面教材。
须知三郎君和五郎君可都是十三岁就考了秀才的人,六郎君如今都年十四了还天天想着玩儿……
黄昏后出来纳凉的苏六郎听到下人们这样议论,险些没气吐血。
他虽和李立轩不熟,但自从这人莫名其妙成了妹妹兄长,他也是去看过对方情报的。
十二岁从军,地地道道的武夫一个,骈文写得勉强到秀才水准,吟诗作对比他还不如,就这还学富五车的才子?
不过是仗着年岁大走过的地方多,在梨儿面前卖弄!
不怀好意的老男人!
他没考上秀才怎么了?苏家人又不做官,两位哥哥考秀才不过是为了减赋税,他是要跟着大哥哥经商赚钱的!
然而这一股子气他只能梗在心里,总不能跑去个下人理论吧?没得降低了自己品味!
这一下连纳凉的心情也没了,苏六郎鼻子不是鼻子的往回走,却眼尖的瞧见远处苏梨和李立轩一前一后往竹林深处而去。
这个时间,打理花园的下人已经休息,除了花园外路口例常看守的小厮外并没有什么人。
花园的竹林虽不大,却也有两亩地,加上天色渐渐暗了……那老男人不会是想占他妹子便宜吧?
苏六郎心思一转,摸摸鼻子跟了上去。
等苏六郎到竹林边,苏梨和李立轩已经到了竹林深处,距离院墙也不过两米距离。
看着李立轩又是摸他妹妹的头,又是捏他妹妹的脸,苏六郎妒火中烧,正要上前呵斥,李立轩却探手揽住苏梨的腰肢,脚下一点,带着她飞出了院墙。
苏六郎:“……”
那厮竟然拐着他妹妹跑了!
“人呢,没瞧见大姑娘出府了,都不拦一下!”苏六郎一跺脚,不悦的吼道。
旁边树丛后飘出来一个护卫,道:“六郎君,大郎君吩咐了,若是凌家郎君带着大姑娘出去散心,不用阻拦也不必跟着。”
和其他下人不同,苏宅负责安全的护卫都是绝对的心腹。
“呸,那家伙不知道给大哥下了什么mí_yào,你们不跟,我自己去!”
苏六郎瞪了护卫一眼,也提起轻功要翻墙——
结果没踩上三米高的院墙,一屁股摔了下来。
护卫摸摸鼻子,好歹忍住了笑。
“六郎君,您可以先从旁边的矮树借力,再上院墙就容易多了。”
“我会不知道吗?你不赶紧回自己位置去?不许告诉大哥哥知道?”
护卫貌似严肃的点头,翻身回了自己的位置。
护卫防的是不轨之徒进入苏宅,不管自家主子翻墙,但告诉当家的大郎君却是必须的——最多他不说六郎君摔倒的事情罢了。
而通过矮树中转翻出院墙的苏六郎,第一次暗恨自己武艺不好。
因为就他耽误这会儿的功夫,院墙外面除了一片空荡荡的树林,什么都没有了。
树林遮掩身形,且没有道路,他要轻松找到苏梨二人无异于痴人说梦。
又不能大张旗鼓,苏六郎四处张望没瞧见人影,只能灰溜溜的打道回府。
等苏六郎费力翻墙回去了,李立轩带着苏梨从不远处的树上飘下来,揽着她片刻之间便出了树林,这才停下来。
“哎呀,可算没这么黑了。”苏梨见眼前明亮起来,总算松了口气,稍稍从李立轩怀里离开了些。
黄昏时的树林里光线太暗了,她心里有些发怵,若非有李立轩在,她一个人才不来这么黑的地方。
“六郎看起来很不喜欢我呐。”李立轩轻笑。
苏梨道:“他是怪我这两日只顾着陪立轩哥哥,没陪他一起读书习字,所以使性子呢!”
“你就不心疼?”
“心疼什么,我们自幼一起长大,时时都在一处,少一两日有什么要紧。”苏梨道,“立轩哥哥却只在家里做客几日,等你这次走了,又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见面了。”
李立轩虽不会与苏六郎这小小少年计较,却还是被苏梨的话取悦了,笑道:“该走了。”
苏梨有些担心道:“立轩哥哥你前两日才受了伤,真的没关系吗?”
“放心吧,不过都是外伤,用的又是上好的伤药,虽还未痊愈,却也不至于影响我的行动。”李立轩安抚道。
说罢搂着她的腰肢轻身而起,往远处而去。
“走,带你去赏月观花。”
青年的声音如玉石相击,散落在夜色清风中。
然而这一离地,苏梨没有防备,低呼了一声,又死死的扒进了李立轩怀里。
温软的娇躯缩在怀中,李立轩眼神微暗,动作却未停。
很快,从房屋顶上穿过几个小巷,李立轩带着苏梨在一处高楼上停下。
“这里远可看万家灯火,近可瞧楼下夜景,我那日路过见了,就想着你可能会喜欢。”轻轻放开苏梨,李立轩道。
幸而不是太远,否则被她发现自己的反应,岂不是要将他当成登徒浪子了。
苏梨不知李立轩的想法,落地后舒了口气,抬头打量此地景色。
这日是九月初七,黄昏时分,半轮明月已从西天升起,橘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