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一万步说,就算对方不是江湖人士,对镇国将军府来说,也并无多少差异——时至今日,四国内,除了赵玺外,可说再也找不出在镇国将军府同时与姜泽并尹尚对上时,还能事不关己也不落井下石的。
可蔚池却并不这么乐观。秦羡渊是个地地道道的商人,门路绝对不少。秦家从祖上开始就一直行商,每年都会去海外几次,在海外颇有些人脉,而蔚蓝此番中毒,正是因为海外异草乌羽玉。
尽管如今还没确定这乌羽玉就是从秦羡渊手中流出来的,但事实上谁都知道,尹卓向来善于隐忍,多年来一直小心行事,就算乌羽玉是他主动寻找的,也不可能是他亲自从海外拿回来的。
事情回到蔚蓝受伤中毒与彩娟失踪一事上,这事儿表面上看是没什么牵扯,但认真清算起来,却是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而彩娟失踪之事,不仅蔚蓝与韩栋始料未及,从收到的消息来看,姜衍与朱定滔同样没有准备。
那么,送信之人到底是通过什么渠道知道这个消息的?蔚池从小耳濡目染,虽远离朝堂一直在军营中打滚,但对于许多不成文的规矩,却是知之甚深。
秦风这话乍一听或可作为依据,但根本就经不起推敲。
“江湖人行事历来洒脱无羁,虽大多身手高强,却素来与朝廷泾渭分明。但凡涉及朝廷之事,他们等闲绝不轻易插手。便是国难当头,镇国将军府又顶着世代忠臣的名声,要他们出手,只怕也还要多打几个问号。”
他说着深深看了秦风一眼,沉声道:“又更遑论,如今战争才刚开始,启泰远不到国破家亡的地步,有识有志之士,万不会在这时候出手。他们窥探不到彩娟之事的真相,无从插手,也无法插手。”
可这送信之人到底用意如何,蔚池暂时猜不透原因,只得摇头道:“且先不必理会,该来的自然会来。”话落,他从秦风身上收回视线,又往院门口方向看了一眼,问道:“二小姐是不是快过来了?”
自蔚蓝蔚栩离京之后,也不知蔚柚到底是出于想宽慰蔚池的心理,还是敏锐的觉察到什么,总之,她每隔一日就会到曦和院陪蔚池坐上小半个时辰,或喝茶,或下棋或看书,就像是养成许久的一个习惯,即便是年节期间有人情往来,这种习惯也没改变。
多数时候,她会带些点心过来,有时是二房自己做的,点心并无什么特别;有时候是她自己做的,尽管做的并不好,但她看起来却很是满足,每每得了蔚池的夸奖,哪怕只是一句,也会欢喜半天。
也因此,她在蔚池面前倒是越来越放得开,再无之前的拘谨,而蔚池,似乎也越来越习惯这种陪伴,对蔚柚竟是格外亲和。倒是二房其他人的态度,蔚池一直有些看不明白。
不过,就算看明白了,他也并不在意就是了,认识的人见过的人太多,蔚池自认还是有几分眼力见的。整个二房几乎从根子上坏透了,再难找到心思纯正良善的,他在意的只是蔚柚,看重的,也从来都是蔚柚的本性,又是他嫡亲侄女这层关系。
秦风才被蔚池说的一愣,反应过来略微有些羞愧。但他并不解释,他只是存了些想要宽慰蔚池的心思。待蔚池说到蔚柚,他抱拳点了点头,“应该快了。”
蔚柚是每日下午申时左右过来,他说完小心的看了眼蔚池的脸色,估摸着蔚池今日是不想见客,便斟酌道:“将军可是有什么安排?要不属下让人到二房走一趟,让二小姐今日不用过来了?”
蔚池点头,“你让留在梧桐院的丫头去说。”蔚蓝离京之前,将原先从凌云山调到富商的几个丫头都编入了蓝一蓝二的队伍,因此府中只剩下几个老嬷嬷,且这些老嬷嬷多是在厨房与花园活动,并不能直接到蔚池跟前伺候。
但陈氏和孔氏后来裹乱,各从自己娘家挑了年轻貌美的姑娘送过来,闺阁女子动不动就弱柳扶风哭哭啼啼,秦风无力招架,也没耐心应付,这便让胡良重新从凌云山庄挑了几个过来。
如今这几人都住在荷塘院的西跨院中,目的正是为了能很好的将人看住,不让她们乱跑,也就近监视她们的动作,“属下明白了。”秦风应了声,转身出去,又认真交待了守在院中的侍卫几句,这才继续忙手头的事情。
元月初七是朝廷开衙的日子,曹奎的八百里加急也顺利送到姜泽手中。
之前姜泽因为没查出曹芳霖送粮的真实意图,又接连收到暗卫刺杀蔚蓝姐弟事败,最后蔚蓝姐弟失去行踪的消息,这个年节便一直过得有些郁郁。如今好不容易收到曹奎的折子,旦姜泽却过得并不开心,甚至比之前还要郁闷。
其实曹奎的态度很好,他先是在信中认错,坦言自己糊涂,竟是错估了北戎的真正狼子野心,这才会失了做臣子的本分,在皇上被拓跋珏蒙蔽之前,没能示警一二,以致于皇上对北戎并无防范。
可他彼时并未发现不妥,等发现不妥,皇上已经与拓跋珏达成协议,而他又并无确切的证据,因此并不敢上折子与皇上明说,也免得消息不实,影响两国邦交坏了皇上的大事。
但他作为一方守将,虽不能在没有真凭实据的情况下,在皇上面前贸然开口,也不能提前向兵部申请调粮,却是可以先利用曹家的人脉,先筹措出来部分粮草,先准备好作不时之需。倘若北戎是假戏真做,那他这也算是将功折罪,弥补之前的过失了。
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