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启泰这边,姜衍与蔚家军一体,眼下已经到了西海郡,无论真信田冲能不能捉到姜衍,又是不是能将人杀了,总归,他是因为尹尚与姜泽合谋才会出兵,而姜衍原本是名正言顺的皇位继承人,却因谢琳姜泽与皇位失之交臂,双方之间可谓仇深似海,有了此番之事,还愁启泰能乱不起来?
启泰乱起来了,他的目的便也达成了。打仗不仅意味着伤亡,也意味着综合国力的衰败,他甘冒风险深入启泰腹地,如今人都快到麻城了,难道还能留给姜衍一个完好无损的封地?兴兵之地饱受战火摧残是理所当然的,百姓家园被毁流离失所也是理所当然的!
此役之后,就算蔚家军胜出,留给姜衍的,也将是个千疮百孔的封地,而蔚家军,在大战后同样需要恢复元气,如此,等他退回大夏,只需看着姜衍与蔚家军同谢琳母子撕扯就可以了,再加上伺机而动的北戎与暂时未动的南疆,往后五年内,启泰的境况可想而知。
在这样的情况下,蔚家军便是恨得牙痒,大约也没精力出兵来讨伐他。中原大陆钟灵毓秀土地肥美,谁不想分一杯羹?五年的时间不长不短,他已经做足了万全准备,有了他的推动,大夏夺嫡之争应该很快结束,到时候他再调转矛头对准启泰,倒也不怕错失良机。
如此想着,尹卓最初的震怒慢慢散去,已经变得不那么担心,若硬说担心,也不过担心行在中间的辎重队伍。他想,只要他能带兵尽快赶到麻城,形势对他来说仍是一片大好。
但现实和理想永远是两回事。
夜风寒凉,后方的厮杀还在继续,骠骑营的队伍在九曲河道上跑得飞快,以尹卓为首的骑兵队伍不过行出二十来里,才刚将后面的喊杀声全都抛下,九曲河道的正前方便忽然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爆竹声。这声响并不算大,在安静无声的夜色中却显得尤为突兀,再加上星星点点的火光,以至于让疾驰中的马匹纷纷受惊,全速前进的队伍顿时乱作一团。
“怎么回事?”尹卓险些被摔下马,见状沉声低喝。他一面用力扯住缰绳,一面看向火光闪亮的方向,待得看清隐在火光后那飞快闪身离开的人影,一张脸顿时变得铁青。
周禹一直紧跟在尹卓身后,他心跳尚未恢复,闻言扯着原地嘶鸣的马儿大声道:“将军,前方恐有埋伏。”周禹早就有此担心,只蔚家军发起进攻的时间非常突然,当时刚好有吴计在,尹卓忙着下令撤退,他则安排人绑了吴计,等事情妥当,谁也来不及多说什么。
路上周禹原是有机会说的,可当时的情况,说与不说也没什么差别了,因为无论蔚家军是否有埋伏,他们唯一的出路就是尽快赶到麻城。
且周禹私心里想着,骠骑营一直行在蔚家军前面,对方是断然没有机会赶在他们之前设伏的,因此,便是对方设伏,也不过小鱼小虾,根本无法阻挡他们前往麻城的脚步。再加上尹卓当时正好在气头上,他也不好妄自猜测火上浇油。
尹卓并未理会周禹的话,如鹰隼一般的眸子在周围环视了一圈,待得爆竹声止住,周围陷入黑暗,这才沉声喝道:“继续前进!”
“将军!”周禹急道:“将军不如先行派人查探一番!我军先头部队全是骑兵,对方既是能想出爆竹惊马的办法,前方未必就没有陷阱!”
“怕什么!”尹卓扭头看了他一眼,又看向当先控制住马匹的一批人,挥手道:“尔等先头探路,九曲河道直接连通塘坝与麻城,量对方也舍不得在河道上挖坑,顶多不过设置些绊马索!”
可这设置绊马索也是有讲究的,前面光秃秃的,根本没有树木,对方想设绊马索,除非人为控制。但人为控制有个缺点,他们不是几匹或是几十匹马,而是几千上万匹,除非对方有力大无穷的铁人!不仅如此,人为控制也很难及时撤退!
“是!”尹卓的话无疑给众将士吃了一记定心丸——除开隐在暗处的高手,明面上跟在尹卓身边的全都是他的亲卫,这些人不仅对尹卓衷心,身手同样不弱,闻言齐齐领命。
周禹见状稍微松了口气,但这远不到可以放松的时候,他朝身后的队伍看了一眼,马儿的嘶鸣声与混乱已经全部止住,这才跟上已经缓慢前行的尹卓,道:“将军,对方人手当是不多,可咱们就这么耽误下去也不是办法。”
“先生可有良策?”尹卓心下微动,闻言皱了皱眉。
周禹捋了捋下颚上的胡须,略沉吟道:“在下浅见,不若直接兵分两路。”
“先生的意思?”尹卓往塘坝县方向看了一眼,“本将原也有此打算,可现在已然不是良机。”尹卓明白周禹的意思,因着九曲河道的弯度,从塘坝县到麻城比走九曲河道会稍近一些。
蔚家军最初对他们发起进攻的时候,恰好位于塘坝县东城门。当时他是有机会分兵进入塘坝县的,但因着情况紧急,他派人查探后,发现东城门已经有人把手,又不清楚对方到底有多少兵马,再加上江山等人带回来的消息,便干脆放弃了。
现如今,他们恰好位于塘坝县的南城门,对方再次派人袭击,且是用这样儿戏的惊马手段……很显然,对方的兵马并不充裕,却又想拖住他们的行军速度,这才会制造混乱,企图给蔚家军援军制造机会。
但他并不认为现在还是切入塘坝县的最佳时机,蔚家军的人又不傻,他们能想到的,蔚家军